翌日一早,晨光照常升起。
他说完,又看向站在陈允渡身边的冯京,带着几分为难道:“冯大人,官家还有事要找陈大人。您……”
“爱卿在看牡丹?”
“正是,陈大人,官家后面与你说了什么吗?”
一道声音响起在耳后。
陈允渡颔首一礼,“冯兄慢走。”
他们是最后一拨离开紫宸殿的。除了被官家点名留下来的陈允渡,只剩下宫内大监,张惟吉一甩拂尘引步在前,“陈大人,官家在后汀院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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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群臣毕至,众人见证下,官家让身边最亲信的张公公亲自宣读圣旨。他一跃触及中枢,周遭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思绪纷纷。
昨日陈允渡被官家留在宫中的消息传得很快,他们几乎是彻夜无眠,心中盘算着官家现在对这位能臣的态度,并准备根据他的态度行事。
冯京摆了摆手,转身离开,见梅尧臣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瞧着这边,移步过去,“梅监事,陛下找照泓有事商议,我陪你一道回去吧。”
他们心中疑云重重,但看见陈允渡的身影时,还是下意识上前笑着攀谈。
梅尧臣偏头朝陈允渡的方向看了几眼,微微点头,“好。”
不知不觉,陈允渡在她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以前她虽然没有刻意彰显,但实打实体验过权臣夫人的滋味,本以为难以放手,没想到看见陈允渡月下孤影独回,那些她以为很重要的东西,其实一文不值。
……
你……你若是觉得累了,咱们辞官归隐,我养你和悦悦两个,不成问题。”
尽管他们脸上的笑意将心底的算计掩饰得很好,但眼底的乌青还是暴露了他们。
清泉中摆着姿态迥异的太湖石,延绵至岸边牡丹园,在这百花凋敝的季节,能看见硕大花朵压着碧枝,足以见工部虞园付出多少心血。
陈允渡回忆起昨日之事。
琼楼玉宇的琉璃檐角在花影间错落隐现。
张惟吉对眼前景色见怪不怪,引着陈允渡步步上前,走入亭中,“陈大人在此稍坐片刻,陛下即刻就来。”
陈允渡接过了圣旨,将其捧在手上。后来朝会结束,冯京刚走到他身边,便被张惟吉拦了下来,“陈大人,请先留步。”
“自然是陛下的事情要紧,”冯京双手抱拳向天一举以示恭敬,随后拍了拍陈允渡的肩膀,“那照泓,我先走了。等你有空我再与郑獬来同你庆贺。”
这是来特意打探消息的。
羡慕,嫉妒,讨好,敬畏……
许栀和的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陈允渡低哑着嗓音自称“为夫”别有种感觉。她悄悄地捂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逃也似的离开了房中。
“陈大人,恭贺你啊,昨日官家特意留你在宫中,我们都来不及向你道喜。”
陈允渡坐下,有宫女上前侍奉茶水,他偏开视线,落在远处的一汪清泉中。
不过她知道,陈允渡现在要做的事情很费心力,用梅尧臣最常挂在嘴边的絮叨说就是——道阻且长。
两人一路上绕过御花园。春末时分,满城芳菲尾声,但御苑中群芳不肯收束,恣意绽放。玉砌雕栏之间,海垂丝海棠袅袅低垂,如粉雾般轻轻蘸着池水,西府海棠则如酒醉的霞光,浓酽地烧透了半壁天空。
是收回封赏?觉得连升两阶太快了有违常理?不应该啊,天子金口玉言,若朝令夕改,御史殿那群老头会唾沫星子淹了紫宸殿。
后汀院陈允渡去过几次,相较于上书房的严肃威仪,能在后汀院商议之事会轻松许多。
陈允渡哑然失笑:“尚不至于此,不过娘子的话,为夫记下了。”
她是想要看见陈允渡的笑颜的,不是让她宽心的故作轻松,而是发自内心。
没听说官家为了陈大人特意设宴奏丝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