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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这般人物,当真会甘心将筹谋半生的帝位,就这样轻易放弃吗?我想应该不会。后来您做了亲王,依旧强势如初,骁勇不减。当年追随您的文臣武将,至今仍对您忠心耿耿,可见您待他们确有让人誓死效忠的魄力。”
薛亲王凝视她悲痛的模样,良久,方轻叹道:“世间之事,多有不得已。你既已知晓这么多,我也不愿再瞒你。这些时日我也常自省,这般执念究竟为何?纵使来日得偿所愿,不过是一口意气强撑至今。”
沈支言追问道:“既然您是他的生父,那能否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待他?”
至此,反倒对死敌之子百般疼爱?”
沈支言最后两句,不仅让薛亲王身形骤然一僵,终于从阴影中直起身来,冷声问:“薛廷衍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朝堂之事我不问,我只想问您,对薛召容如此严苛,究竟为何?他恨您,想逃离亲王府,可心底却始终盼着您能回头看他一眼。”
他闭了闭眼,似在压抑翻涌的怒意:“当时我遍访天下名医,日夜守候,才勉强将他从阎王殿里抢回来。虽保住了性命,可终究落下了病根。”
薛亲王仍未应答。
说到痛处,她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每每提及此事,除却剜心之痛,更有万千悔恨啃噬心扉。她恨自己未能早些醒悟,恨自己未能早日将满腔柔情尽付。
沈支言急道:“王爷身处权力漩涡多年,这一生都在为皇位与今上相争。您本就是先帝诸皇子中最出众的那个,当年连太子都要逊您三分。”
他又沉默了一会,终是将一切道出:“薛召容失忆之事,并非无迹可寻。尚在襁褓之时,他便被人重重摔掷于地,险些丧命。那时,他的头颅便已受损,神智昏聩,几度濒死。”
室内烛火幽幽。
“是,他性子偏执,行事极端,可骨子里也是温和的。您可知他为了求得一段真情,能执着到什么地步?这样一个拼了命想要被人疼爱的孩子,王爷,您怎么忍心呢?”
良久,他终于开口,嗓音很是低沉:“我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一点无需怀疑。至于这些年对他的苛待,我……无从辩驳。”
“即便受尽磋磨,伤痕累累,他也从未有过半分退却之意。这般赤诚,莫说是我,便是周遭众人亦为之动容。可为何,为何独独打动不了您?这些年,您可曾有过片刻的心软?”
他的面容依旧隐在烛影深处,可沈支言却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沉沉的压抑,不是冷漠,不是暴戾,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克制,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死死按在心底,挣扎不得。
话至此处,他忽然停住,再未继续。可那语气却再不似往日威严,反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
笼得模糊不清。沈支言愤怒地望着他,指尖已经深深掐进掌心里。
“那时,他时常恍惚,记忆如流沙般难以握住。方才说过的话,转眼便忘得一干二净。我与
这一次,薛亲王的沉默格外漫长。
沈支言迎着他的视线,回道:“王爷,事到如今,这早已不是只有我与召容知晓的秘密。纸终究包不住火。我明白您或许真心将薛廷衍视如己出,但若非另有深意,您怎会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打压
她想象不出合理的理由。
“我幼时曾听家父提及,夺嫡之战时,您本已势如破竹,击退两位皇子。可就在胜券在握之际,当今圣上突然杀了出来,夺走了皇位。”
“怨憎蚀骨,早将我熬成了个冷心冷肺之人。”
“然而,你却独独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您宁愿将敌人的儿子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却不肯给自己亲生儿子半分关爱,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她喉头微哽:“您一次次将他派往最凶险的境地,他却不抱怨。因为他总想着,或许再坚持一次,您就会给他半分温情,让他知道何为父爱,何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