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四年后，取得学位的他和同学温书意一起回国。

&esp;&esp;如果当时有得选，能以命换命让温书意活下来，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esp;&esp;然而增援到来时，她已经永远留在那处废弃的旧厂房中。

&esp;&esp;为方便出行，简峥嵘买过一辆二手甲壳虫，经常载同学一起参加活动。一来二去，温书意才得以注意到这个愣头青司机。

&esp;&esp;世纪跨年夜，简峥嵘在和平饭店告白成功，两人很快结为连理。

&esp;&esp;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回忆当时的情景。

&esp;&esp;客观来说，阿诺德当权以前的千灯会还很理想主义，并不如后来那样变质。在世纪末黄金年代，它吸纳过不少世界顶尖人才和高级知识分子，延续着数百年前创立时的荣光。

&esp;&esp;碧绿的茶汤倒影里，破碎的皱纹重新拼凑出年轻面容。

&esp;&esp;压抑多年的开关一旦决堤，情绪如怒洪倾泻而出，再也无法关上闸门。最后几个字卡在喉间，简峥嵘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徒然凝望桌上的瓷杯，怔怔流泪。

&esp;&esp;“当时的一念之差……我这辈子都……”

&esp;&esp;“原本呢，她肯定是看不上我这糟老头的……”简峥嵘苦笑着说。

esp;&esp;“那年柏林的雨……特别多……”他哑然一顿，喉结无助地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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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1995年，军医出身的简峥嵘被公派去德国深造，继续攻读临床医学。

&esp;&esp;但在柏林短暂的夏天里，他们同被千灯会的宗旨打动，决定加入该组织，共同为人类的光明未来而奋斗。

&esp;&esp;简峥嵘并未察觉异样，继续绵绵回忆。

&esp;&esp;被至亲至爱丢下，苟活留在人间的两人抬手擦眼，动作莫名地同步划一。

&esp;&esp;回国后，他和温书意同在上海，自然经常接受组织的指派，一起搭档执行任务，渐渐熟络。

&esp;&esp;“后来我才知道，她死时……已经怀有身孕，而她自己都还没发觉。”他老泪纵横，“当时形势所迫，为确保任务完成，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独自逃生……她总是比我更坚强勇敢，可她却不愿意自私一点……”

&esp;&esp;但线索名单在他手里。他们都别无选择。

&esp;&esp;温书意是当时学院有名的学霸。她天资聪颖，理论知识扎实，实验操作又稳准狠，几乎所有课程都傲视群雄。

&esp;&esp;久未提起过去，简峥嵘多少有些滔滔不绝，回过神来赶紧道歉：“啊……人一老就容易话多，我尽量长话短说。”

&esp;&esp;他抬手挠挠头，白落竹注意到手上有一道自虎口横贯掌心的旧疤，历经岁月仍然狰狞可怖，足见当时凶险。

&esp;&esp;2004年，他们受命探听一伙军火买卖商人的情报，由于线人的出卖，两人身陷囹圄，温书意选择留下来掩护，让他带着重要线索逃跑。

&esp;&esp;白落竹没说话，默默地将纸巾放到他手边。

&esp;&esp;自那以后，简峥嵘一蹶不振，无法再继续工作，也无法面对与亡妻有关的一切。在陆知行的帮助下，他以假死脱身退出千灯会。

&esp;&esp;简峥嵘埋着头，断断续续地叙述，声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