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敏一滞，抬手把将男人推在卧榻上，走去把熏笼提到榻前，“我偏疼你？”

&esp;&esp;“这个伤要冷敷。”姜敏道，“不然明日你不要想再爬起来——我去弄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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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看看。”

&esp;&esp;男人皱眉，半梦半醒翻转身体，身体带动水流，哗啦啦一连片水响，男人一惊便醒了，睁开眼见姜敏远远看着自己，慌张起来，“陛下？”

&esp;&esp;“水冷了——还不起来？”姜敏轻斥一句，仍然回去，关上房门双手掩住，身体后倾抵在门上。她等了许久，久到双足酸软，外间男人的声音终于道，“陛下。”

&esp;&esp;男人不敢言语，默默伏回枕上，看着姜敏用三块干燥的布巾裹住冰块，又用油纸裹严实做一个冰袋，整个压在伤处。坚冰触及伤处的瞬间，尖利的疼痛混着刻骨寒意直插脑海，男人咬着牙，指尖掐住枕褥，哆嗦着一声不吭。

&esp;&esp;男人埋在枕中一言不发。忽一时感觉身畔一沉，男人转过头，便见姜敏坐在榻边，低着头，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伤处。他瞬间慌张，“陛下……”

&esp;&esp;男人重重撞在榻上，皱眉半日捱过剧痛，忍着疼“嗯”一声，“齐凌都知道……”

&esp;&esp;男人不动。

&esp;&esp;“方才还是夜探军机的大谋士，这会连路都走不了？”姜敏随口嘲讽，仍然走过去，挽住男人手臂，男人借着搀扶支起身体，喘着气道，“陛下偏疼我，我……便放肆些，陛下应也不会恼怒。”

&esp;&esp;姜敏道，“躺着。”自己提着佩刀出去。西北寒冷积雪未销，阴冷处仍有许多坚冰，姜敏寻一块极其坚硬厚重的，斩下一块拿回去。

&esp;&esp;姜敏皱眉，“你怎么了？”

&esp;&esp;男人沉默半日，终于动作迟滞地撑起半身，握住中单领口褪下一尺有余，露出右边肩线到腰际的皮肤——赫然一片乌黑发青的瘀伤，怪兽一样伏在男人白皙消瘦的脊背上。

&esp;&esp;“要不就让齐凌回来。”姜敏道，“叫齐凌看看虞待诏如何躺在御榻上？”

&esp;&esp;“虞暨。”

&esp;&esp;男人拒绝，“我没事……”仓皇道，“不用，怎么能让陛下为我……我没事，陛下不用管我。睡一觉就好了。”

&esp;&esp;男人一时无语。

&esp;&esp;男人爬起来，扶着榻沿笔直坐着，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看见姜敏明显地松一口气，“陛下，不用麻烦——”

&esp;&esp;“齐凌一个武夫，他知道什么？”姜敏终于发现异样，“伤在脊背上？我看看。”

&esp;&esp;“无碍……”男人转身伏在枕上，“只有一点疼……睡一觉就好了。”

&esp;&esp;姜敏提高嗓音呼唤，“虞暨——”

&esp;&esp;“躺下。”

角抵在桶缘，沉沉睡着。姜敏远远看着眼前人，浴水极高的温度在男人面上逼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雪白的面庞染作艳丽的霞色，黑发和眼睫都是湿漉漉的。姜敏在这个瞬间突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还好姜莹不曾见过这样的虞青臣。

&esp;&esp;男人歪着头，有气无力地枕在屈起交叠的手臂上，“我实在……走不动。”

&esp;&esp;姜敏拉开门。男人跌坐在地，倾身伏在手边的圆凳上。他已经换过干净的中单，黑长的发仍然散着，还在滴着水，这么一会工夫，男人面上艳丽的霞色褪尽，白得可怜。

&esp;&esp;“运气不错……”姜敏看着冷笑，“下回再偏个半尺，等摔断脖子你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