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侍女端来热水，陈氏让人退下去，挽袖拿起汗巾，秦攸赶紧接过来：“我自己来，沾了水容易受凉。”

&esp;&esp;陈氏眉间微蹙，但没多问，只道：“怎的回来这么晚？卢公子都回去了。”

&esp;&esp;陈氏笑着推开他的手，拧干汗巾替秦攸擦身子：“卢公子一早就来了，还有裴娘子，但裴少卿住城外，你一直不回来，卢公子等到申时便送裴娘子回去了。”

&esp;&esp;长街尽头一个人影扶墙对着角落死命作呕，似是要将五脏全吐出来。

&esp;&esp;秦攸倏地握住她手腕，掌如寒冰，叩在寸脉上。

&esp;&esp;“他可有说找我何事？”

&esp;&esp;脏衣抱在怀里，酒味中还有一丝淡淡的熏香。

&esp;&esp;秦攸在雪中静立良久，待手脚都僵了，心也静了，才掸去身上积雪，推门而入。

&esp;&esp;她本已打算青灯古佛过后半辈子，秦攸却登门提亲。

&esp;&esp;更夫本想上前问询，那人猛地回头，赤目相视，腰间长刀出鞘，在月色下泛着银光。更夫讪讪赔笑，脚步一转，连滚带爬地去了别处。

&esp;&esp;陈氏垂眼含笑，她嫁过三回，年岁也比秦攸大些，但嫁给他这些年，越过越像那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了。

&esp;&esp;“真是个好姑娘。”

&esp;&esp;陈氏低眉莞尔，转身换了条汗巾，濯热了给秦攸擦脸。

&esp;&esp;三嫁对头婚，本不算个体面事，但秦攸在婚事上没半点苛待她，聘礼给得比她头回出嫁还高。她也是之后才知道，为了娶她，秦攸把自己的家底掏得干干净净。

&esp;&esp;“不妨事的。”

&esp;&esp;陈氏一直等着没睡，起身相迎，替秦攸脱下沾满酒气的衣袍，换上干净的中衣。

&esp;&esp;陈氏顿了顿，叹道：“可惜她现在是裴少卿的女儿了，要不，我还真想……”

&esp;&esp;外人都道他是寒门作派，看中她的门第，上赶着爬，她也这么想过，新婚夜里他说的这些情话，她没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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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攸总算笑了笑：“是啊，桃儿聪明，一学就会。”

&esp;&esp;秦攸点点头，热帕子暖了身，他总算感觉自己像个人了。

&esp;&esp;“媱娘，成亲时我们就说好了，不纳妾。我只有你一个夫人，纵是将来你走在我前头，我也不会续弦的。”

&esp;&esp;他那时还是堂叔麾下七品参将，堂叔对他青眼有加。虽门不当户不对，可她嫁过两回，又生不出孩子，再难觅得良配。秦攸仪表堂堂，又在她堂叔麾下，也算有个顾忌，总比守一辈子寡强。

esp;薄雪如烂絮般落下，才一个多时辰，白天晒化了的银雪又重新积上。一阵风吹来，冷得叫人直哆嗦。

&esp;&esp;陈氏一想起桃儿就笑逐颜开，秦攸先前几次回京，说与这丫头一见如故，她一直好奇想见，但没等着机会。

&esp;&esp;“他来过？”

&esp;&esp;她前两任夫君，一个战死了，一个整日流连烟花柳巷，与人起了争执，回家就拿她泄火，边打边嫌她既生不出孩子又克夫。幸得娘家堂叔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建武将军，堂叔从小疼她，便从中斡旋，让那败家子写了放妻书和离。

&esp;&esp;“他没说，捎了些东西来，我放在你书房了。倒是那裴娘子见你一直未归，便说要做些吃食留给你，我拦都拦不住，还一定要让我尝。她说这些都是你教她的，但我看，她这手艺远比你好。”

&esp;&esp;但日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