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显阳殿内,元琮浸完药汤,赤条条地躺在软榻上,任由两个宫女跪在身侧轻柔按蹻。
&esp;&esp;药油顺着指腹揉捏一点点浸入皮肉,温热微麻,令他想起过去在营帐外烤过的羊。
&esp;&esp;元琮笑了笑,又问:“孤是说,送你进宫的人。”
&esp;&esp;只不过先帝年过五十才发作,他却如坐枯禅,苟延残喘近十年。
&esp;&esp;说来可笑,先帝的基业不想交给他,可这血脉相连的病却选中了他。
&esp;&esp;内侍会意,连忙斥骂,宫女松开手,跪伏在地闷声告罪。
&esp;&esp;“是。”
&esp;&esp;自从郑照代替薛彦之任太医令,他腿脚稍好了些,过往起身都困难,如今偶尔也能扔下藜杖走一会儿了。
&esp;&esp;“继续。”
&esp;&esp;内侍识趣地领着其余人都退出殿外。
&esp;&esp;他想了想,伸手捋过她耳边的碎发。
&esp;&esp;云英一咬唇,心道不妙,却又只能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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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有的,你都有,她会的,你最好也都会。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esp;&esp;第一百三十九章 隔岸
&esp;&esp;由正中剖开,掏去五脏,在铁架上铺平……若是脂肉不够厚,便抹上一层油,肉便不会那么柴。
&esp;&esp;“我当然会!”
&esp;&esp;摁了会儿,元琮蓦地睁开眼,目光与那垂着的眼眸相交。她微微一怔,手上的劲也随之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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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元琮仰头看了会儿,问:“没见过你,你主子是谁?”
&esp;&esp;元琮淡然摆手,只微挑起眼帘,静静看着。
&esp;&esp;他身子动不得,人却不糊涂。先帝临终前和他现在一样,族中也曾零星有人发过这病,他心里有数。
&esp;&esp;痴人说梦。
&esp;&esp;他如今黄土掩到了胸口,是哪个儿子都无所谓了。只要江山不易主,让他能留几分脸面去见先祖就行。
&esp;&esp;宫女将手上药油洗净,跪在榻边,解开他的束发,手指插入发间,由后颈凤池,顺着经络往前摁。
&esp;&esp;病榻躺得越久,思绪越清明。
&esp;&esp;车舆再次停下,刘舜将她带到一处殿内,里头有一男一女候着。
&esp;&esp;“婢原在浣衣局许侍中手下,近来倒春寒,内廷许多人都病了,人手不够。”
&esp;&esp;揉过药油,穿好寝衣,内侍领着宫女正欲退下,元琮抬手指着其中一个:“你留下,给我摁摁头。”
&esp;&esp;云英抽回手,想了想,没再问蠢话。
&esp;&esp;只可惜他如今已是一桩枯木,抹再多的油也无济于事。
&esp;&esp;右侧的宫女力道有些大,摁上右腿那几处金针扎过数百遍的穴位,剧痛顺着经络抽动全身,引得他眉间微蹙。
&esp;&esp;内侍惯会恭维,像哄稚儿一般,多走上几步,便说什么策马驰骋指日可待。
&esp;&esp;刘舜吩咐道:“先按他们教的学一遍,待会进去了,不要说话,不要让他看见你的脸。见到的听到的摸到的,所有细节都要记在脑子里。”
&esp;&esp;“继续。”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