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请阿爷还桃儿一个公道。”

&esp;&esp;裴晏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esp;&esp;卢湛牙关紧咬，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颤。

&esp;&esp;卢湛边说边哭。

&esp;&esp;“我记得阿爷先前说过，只要尸身未腐……多少都能找着些证据……”

&esp;&esp;卢湛痴痴坐在门口。

&esp;&esp;山道上，马蹄疾驰而过，惊得鸟雀四散，追着即将破晓的晨光直奔伊河。

&esp;&esp;卢湛双目赤红，将怀里那用整整两张虎皮裹好的尸身捧到他面前，一开口，嗓子似被火烧过。

&esp;&esp;“先帝驾崩后，阿爷被陛下禁足，叔父……就已经想让我休妻了。后来也说过几次……我没理他……桃儿刚有孕时阿爷把过脉的，她在这儿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好，连薛太医也说胎象很稳，叫我不用担心……怎么会突然就……”

&esp;&esp;裴晏在院子里打完坐，天光破云而出，巷口也传来一阵扬蹄嘶鸣。他刚站起身，侧门便被一脚踹开，门闩断成了两截。

&esp;&esp;他痴痴望着她。

&esp;&esp;裴晏微怔，不等他问，卢湛便已将那虎皮小心展开，拨去那些还未化干净的碎冰，双手颤着解开最里头那层油布，露出桃儿的脸。

&esp;&esp;他抬起头，跪着往前挪。

&esp;&esp;秦攸低头在她耳边轻说了两个字，她仰起头，眉眼含笑。

&esp;&esp;军令不同以往那些闲职，不是他说不去就能不去的，他只能将桃儿送回范阳。

&esp;&esp;“他们说女人难产是很寻常的事，桃儿底子不好，这就是命。我不信……他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只相信阿爷……”

&esp;&esp;

堂叔与我说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轻声安慰，“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esp;&esp;“六郎。”

&esp;&esp;孤星伴月。

&esp;&esp;去岁十月，刘旭突袭西安州，凉州求援。

&esp;&esp;他在夏州拼尽了全力，想着早些结束战事，早些回去……他知道她更喜欢待在裴晏身边，也怕她受欺负。

&esp;&esp;裴晏默了会儿，叹声道：“你把她抱进来吧。”

&esp;&esp;朝雾散去，烈阳明晃晃地照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暖意。

&esp;&esp;朝中熟悉北地的将领大多是北族人，与夏州叛军多少沾亲带故，陛下不放心。而他曾在怀朔待过几年，半身功夫是萧绍教的，也跟着刘舜上过柔然的战场，又是自己人。

&esp;&esp;卢湛深吸一口气，越说越哽咽：“叔父说……桃儿的丧事他是一切从简的。除了自家人，没人知道我有两个孩子，待我以后重新娶了妻，有了嫡出的孩子，再将他们收做养子养女……他一定是故意的……我不信……”

&esp;&esp;离开江州时，他曾在山道上替她那

&esp;&esp;“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过去的名字。”

&esp;&esp;思绪越过山海，似又回到了那个无名之辈身上。

&esp;&esp;“还有……还有叔父在家书中从未与我提过桃儿怀的是双生子……”

&esp;&esp;“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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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想起在江州时见过的那个情形，空无一物的腹中又呕出几口黄水。

&esp;&esp;“是什么？”

&esp;&esp;“叔母说，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剩下那个……头卡在里面……怎样都出不来……只有……只有……”

&esp;&esp;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家里等着他的只有两个孩子和一具穿金戴银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