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胡太医前脚抱着银盆踏进书房,后脚就惊得浑身僵直。
&esp;&esp;小腿肿胀处被用力扭,骨头缝里传来的剧痛和奇酸几乎升上脑壳。萧挽风闭了下眼,他多少没尝过这滋味了?
&esp;&esp;她缩回手,仰起头:“你不是他。他的腿是冻伤,你的腿是踢伤。你还要骗人?”
&esp;&esp;“被马踢的。”她笃定地道,“踢伤了没好好治,才会有这种发散的肿胀淤伤。你的小腿都快肿成馒头了。”
&esp;&esp;又一声闷哼。
&esp;&esp;“庸医。”她不客气地数落:“慢腾腾,温吞吞,揉淤血都不敢用狠力。照你那推筋手法,连推天,几处大筋都推不回原位。”
&esp;&esp;他闷哼一声:“猛烈。”
&esp;&esp;谢明裳洗干净了手,蹲在木轮椅前,定睛打量片刻,伸手捏了捏淤肿严重的小腿。
&esp;&esp;谢明裳嗤了声,摆出不和他计较的姿态。
&esp;&esp;萧挽风垂目思忖片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esp;&esp;他摇摇头,无奈端起银盆,去厨房打新的温水。
&esp;&esp;谢明裳抛下作画的木炭枝,把木椅拖过来轮椅边,坐在椅上,看胡太医小心翼翼地正骨拨筋,一寸寸捏过小腿淤肿部位,极小心地拉扯推拿,发散淤血。
&esp;&esp;他大惊失色地急奔过去,“娘子,你在按什么!伤处轻易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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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瞠视片刻,高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胸腔——
&esp;&esp;胡太医心胆震颤,几步冲上来,蹲在近处细看。
&esp;&esp;就在他视线挪开的刹那,谢明裳得意地翘了翘唇角,关内人也蛮好骗的嘛。
&esp;&esp;谢明裳不想搭理人的时候,谁也别想进叫她搭理。
&esp;&esp;她坐看片刻,忽地站起身,跑去银盆边洗手,把整盆清水洗成灰色。
&esp;&esp;她手里猛然发力,下狠手按。
&esp;&esp;胡太医听到水声才察觉,大为吃惊:“等等,娘子,洗手的银盆在别处,这盆是清洗伤口专用……哎哟。”
&esp;&esp;话锋一转,改用哄病患的语气,好声好气地跟萧挽风商量:
&esp;&esp;萧挽风被她一下便按出满头满背的冷汗,强忍不喊出声,冲胡太医摆摆手:“无事,让她做。她家族代代相传的推筋拉骨手法,有奇效,但——”
&esp;&esp;她沿着膝盖往下的肿胀筋骨,四处揉捏几下,忽然惊讶地扭头望向窗外:
&esp;&esp;谢明裳显然极为熟谙推筋拉骨的手法。人体穴位也精通,一按一个准。
&esp;&esp;书房里传来一声闷哼。
&esp;&esp;萧挽风低头凝视明澈的目光:“没骗你。是同一条腿。”
&esp;&esp;“你看,窗外闪过什么东西?”
&esp;&esp;胡太医自己挨骂都顾不上了,他心惊胆战:“娘子专心看手上,别分心说话!”
&esp;&esp;她不止能游刃有余地推筋拉骨,还分出三分心思骂胡太医。
&esp;&esp;“娘子,稳妥至上啊!用力如此之大,牵拉的位置稍微不对就——”
&esp;&esp;谢明裳边牵拉筋骨边骂胡太医:“还稳妥?膝盖骨下都淤肿成什么样了。被马踢伤后耽搁了多少天没治?小毛病拖成大毛病。”
&esp;&esp;食指拇指寻准地方,继续发力猛按。
&esp;&esp;“急症要用重手。你忍忍啊,今天给你疼个狠的,保管你明早起来腿脚再没今天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