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竹帘后人影晃动，谢明裳望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esp;&esp;这回画的，还是骑骆驼的鹅蛋脸妇人。浓密长辫盘于脑后，身穿长裙，弯刀挂在驼峰上。

&esp;&esp;“当然,说辞而已。宫里随行七八人，昨日黄内监拉出去杖刑,瞒不住他们。”

&esp;&esp;亲兵清扫出满簸箕的碎纸片，惋惜地拼凑半天，但撕得太碎，只有几幅小像幸存。

宫去。对宫里的说辞是,河间王府设宴招待宫中来使，耽搁了时辰。”

&esp;&esp;“黄内监的供词在此。”严陆卿奉上满满几十张口供：

&esp;&esp;篝火热闹，歌声嘹亮。光芒映亮半边天幕，圆月挂在山腰。母亲手持弯刀，正向长生天献舞。

&esp;&esp;大胆而无畏的母亲，几乎任性了一辈子，几乎笑了一辈子。

&esp;&esp;【愿意说给殿下，只求免死！】

&esp;&esp;——

&esp;&esp;黄内监在宫里毕竟也算有地位之人，随他传旨的宫人迫于威吓，或许会隐瞒不报。

&esp;&esp;“无事。”萧挽风不甚在意,继续翻看口供。

&esp;&esp;昨天把黄内监拉出去刑杖，绝望之下，他当众崩溃大喊：

&esp;&esp;族中一年一度的盛事，本该肃穆敬畏的时刻，母亲却在连串的旋舞当中一个急停，面庞笑盈盈地转向篝火边，冲抱膝坐着的懵懂年幼的她顽皮眨了下眼。

&esp;&esp;严陆卿想了半日，忽地失笑：“殿下的后院里，不是供养着一双眼睛？是时候用起来了。”

&esp;&esp;绝望大喊而出的这两句，才真正致命。

&esp;&esp;黄内监供出多少，并不要紧。

&esp;&esp;辰时正，天光大亮。胡太医如常进书房请平安脉。

&esp;&esp;顿了顿，又额外叮嘱：“叫她带盒胭脂来。”

&esp;&esp;“最有用的供词,昨日他已当众喊出口了。”

&esp;&esp;【奴婢知道许多宫里阴私事,冯喜老贼以为我不知情,其实我知晓啊！】

&esp;&esp;胡太医忙碌地止血、敷药，又取来纱布，层层裹住他肩头新添的咬伤。

&esp;&esp;萧挽风问：“有什么法子，把这两句传去冯喜耳中？”

&esp;&esp;两人对视一眼，萧挽风吩咐顾淮：“传穆婉辞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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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竹帘放下，隐约现出萧挽风宽阔的肩背。他抬手接过口供,右手略一动,严陆卿骤然惊道：“殿下肩膀在渗血……”

&esp;&esp;“供出的宫廷阴私事不少，但于我们有益处的却不多。”

&esp;&esp;利用得当,可以攻心。

&esp;&esp;谢明裳趴在窗边，继续专注地作画。

&esp;&esp;鲜血掺杂泪水，覆盖住美丽的

&esp;&esp;与之前那副撕碎的不同，她画出鹅蛋脸后，并不停歇，而是一笔一划地添加五官。

&esp;&esp;萧挽风坐在罗汉榻边，衣袍袒露。

&esp;&esp;琼鼻，樱唇，双眼皮。眼神灵动，似笑还嗔。

&esp;&esp;在人生最后时刻，流了满脸血泪。

&esp;&esp;谢明裳放下木炭枝，捧着画像出了一会儿神。她昨夜清晰地看见这位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