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宰了他。

滂沱的大雨冲不开雨雾，腥红色的液体被大雨冲成浅淡的粉色，它们如同一汪又一汪的瀑布，快速地从积了青苔的地面上渗透进了泥土。

郁启明收起卷了刃的刀，踢开脚旁被剁下来的人头，缓缓走向大门。

——她也不忍心向弟弟妹妹求助。

郁启明也冲着他露出一个斯文的笑。

雨雾越来越重。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铁门被推开了。

大雨里，郁启明看着那扇铁锈红的大门，平静地想，真要高考后再说，一切就又要来不及了。

哭声一声重，一声轻地飘浮在雨雾里，郁启明抬眼，和站在雨里的男人对视。

大雨冲开了郁启明脸上的血水，听着远处女人恐惧的尖叫声，他慢条斯理地折起自己过长的袖子。

他撑着伞站在大雨里，就那么看向大雨里、孤零零站着的郁启明。

“你们才十七岁，启明，你们还很小，好好读书最重要，早早也是，你管着一个早早已经很辛苦了，还要看着爸，我这里你就放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也得等你过了高考再说。”

可梦里的时间一切都提前了。

铁锈红的大门细开着一条缝，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的汽车引擎声，有人开着车到了这里。

现在是五月一号，不是五月十五号。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铺天盖地汹涌着进入了宋家的大门。

霞不说，她不说，家丑不可外扬，对方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她宁可替他遮掩也不愿意向弟弟妹妹求助。

还是更年轻一点时候的样子。

宰了这个东西的人也变成了郁启明，而不是他爸。

郁启明并不好奇来的人是谁。

一直响在郁启明耳朵边的、女人尖利恐惧的叫声在这一瞬间停止，浓白的雨雾也随着人走近的脚步缓慢消散。

——不。

他撑着伞。

那个狼狈的、疯癫的、绝望的郁启明。

他咧开嘴，喊了一声：“哎呀，是启明啊。”

——只有他想宰了这个东西的心是真的。

郁启明想了想，丢开了手里的刀，一步一步，不抱有好奇地走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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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启明被困在十七岁那年的大雨里太久了，久到他的心脏都潮湿到长了青苔。

按照逻辑来说，那个人应该是乔丰年。

他要重新再去拿一把刀，他要剖开他的五脏六腑，看看他这一颗人心到底是怎么长得。

而他期望来的人偏偏又一直没来。

——他要宰了他。

屋子里女人的凄厉的哭声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