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观走到展柜旁，不由自主地凑近了去看。

南观额角青筋狂跳，然而闻过这个人的逻辑完全不以他人、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自顾自大大咧咧亲亲热热地挑拣出几个卡带，在南观眼皮子底下晃晃，神色酷似强迫男票欣赏自己风格各异穿搭的女朋友：

……这死亡穿衣审美，能找到对象就有鬼了。

与此同时。

南观严重怀疑闻过今天身上那绿色疑似崴开脱线的鲜艳草绿色短袖，和他五六天前来明江见自己时里面穿的那个圆领半透白t，是在某批发市场九块九五十件清仓大甩卖时一块儿抢购来的！

闻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南观一会儿，把那几个印着英文的原版游戏卡带慢慢地塞回去，慢条斯理地一屁股坐到地毯上，两条长腿嚣张地伸着，意味深长微笑道：

南观正手摁住那几个快顶到鼻尖的卡带，耳尖不知为何有点泛红，语气认真严肃，转折无比生硬：

南观摸着下巴梭巡完一遍，后退两步，忽然弯下腰——

那是什么？

尺寸夸张的、微曲的带鱼屏显示器，固定在长长的矮柜上，边缘反射出细微锋利的银光。

“你要看就看嘛！我又没不让你看，这么害羞干嘛？”

“南总督，塞尔达听说过吗？上古卷轴5听说过吗？再不济鬼泣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i a the stor that is approac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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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手柄，大约有十把，甚至有壳身纯金按键镶钻的，其中某几个显然是上世纪的东西，设计感很陈旧；

“……不太了解，我——”

——搭配不堪入目，版型奇形怪状，颜色难以启齿，材质参差不齐。

闻过“来”字还没说出口，就跟维持着单手拉开曲面屏显示器下长屉姿势的、一寸寸回头的南观，来了个猝不及防的世纪对视。

闻过只惊讶了片刻，随后一张俊脸上笑容一点点地放大，眉毛高高挑起，表情闪烁着欠揍的揶揄。

那句话怎么说的？真是全靠他这张脸撑着，换个人来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南观把视线从闻过柜子里那几百刀一滴的库克安邦内黑钻香槟上移开，漫不经心地默默吐槽，目光忽然转到某处，猛然一滞。

设计图样的稿纸、原画艺术微喷、镀银的软盘，用塑封薄膜小心包装保护，横竖摆放整整两层。

“南大总督，我回——”

闻过：“……？”

南观：“……！”

“对我这么感兴趣？我给你介绍介绍？嗯？”

卡带，各式各样的卡带，部分透明外壳上有马克笔签名，年月日都在二十余年之前；

微缩手办、浮雕……南观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盔甲很帅，制作很精细，但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闻过！”

滴滴——

南观刚想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害羞这俩字，闻过却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口吻轻快纵容一锤定音：

刷啦！

“……你怎么这么早下班？”

“哪有下班？我正在履行保护你的正当职责好不好？还附带司机、查案、跑腿、投喂一条龙服务，哝，特意叫的老广式招牌老母鸡补汤，给金尊玉贵大病初愈的南总督你养养身体。都住我地方了，怎么能亏待你？”

秦军在车上连珠炮似的话倏然在南观脑中响起——“至少我跟闻队的这几年老大完全没谈过恋爱！他前两天喝多了说自己从没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哎呀没关系，我了解啊！”闻过满腔激昂，绘声绘色，“第九艺术！赛博盛宴！虚拟世界！——电子游戏不仅仅是娱乐，它还是一种时代的精神！一种感官的享受！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有事没事打个游戏，再买点周边，为手游时代日渐萧条的主机游戏经济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俩现在就开一把，我教你——”

南观作为一位接受良好精英教育的、对礼仪外观敏感的人文社科专业学者，简直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把衣服穿得那么丑！

南观默默一边起身一边把抽屉往回推，下一秒一双钢钳般有力的手生生地抵住了边沿，往反方向寸寸拉开。

闻过眼底浮起调侃的笑容，只手摁着抽屉一角，强迫南观把自己的收藏全部抽出：

惨烈鲜明的反比。

旁边是灰黑半透明的玻璃柜，五层，两米左右高，显示屏的左右各一个，底座设计成拉屉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