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婵后退半步，嫌弃地皱了皱眉，“侯爷，我娘早死了！”

幽暗逼仄的空间里，谢如松正蜷缩在墙角的稻草垛上，如枯草般蓬松的头发耷拉在眼前，看不清他模样。

“你仔细瞧瞧这块玉佩。”姜云婵把玉佩递给了夏竹，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纪婉已经死了十六年了，站在他眼前的是纪婉和别个男人生的女儿。

连夜，去了库房。

姜云婵带着夏竹去往瞿昙寺。

天下之大，唯彼此相契的对佩。

“婉婉，你不怪我了对不对？你还想着我对不对？”谢如松朝姜云婵脚下扑去。

“婉婉，你把这般稀有的月牙对佩送给我，就不怕你家夫君吃醋？”

姜云婵觉得可笑，“侯爷在故作深情给谁看？当初不是你自己弃了我娘，要娶镇国公嫡女吗？”

禅房外无人把守，姜云婵轻易便推门而入。

字里行间，分明是要好的闺蜜，哪有剑拔弩张之势？

如今的谢如松哪有一丝春风得意的状元模样？

打了数道补丁的状元服压在他枯槁的身躯上，似要把他压塌一般。

他怯怯抬头，写满惶恐的眼在看到姜云婵面容的刹那，却突然兴奋起来，“婉婉？你来看我了。”

夏竹仔细一辨，一时面色僵硬，“这玉佩怎么和沈倾给姑娘的玉佩一模一样？”

“或许……有个人知道。”姜云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因为此地正是定阳老侯爷谢如松修行的地方。

姜云婵掌灯进来，谢如松并未察觉动静，只靠在墙角神色恍惚摩挲着一只起了球，褪了色的香囊。

那块玉佩和姜云婵娘的这块玉佩为何一模一样？

姜云婵更加疑惑望着夏竹。

物的事暂时交给了夏竹，所以没见过这块月牙玉佩。

再往木箱里面翻，最底层的楠木锦盒里，放着厚厚一叠沈倾寄给娘亲的信。

姜云婵掌灯坐到书桌前，对比着两块玉佩，竟新奇地发现这两块月牙玉佩是对佩。

“老侯爷，许久不见。”

“我也该去地下找你娘亲了。”他深深叹息。

信件中，她们互换礼物，有时会数落男人，甚至还定过娃娃亲。

俨然，谢如松在禅院没少受毒打。

夏竹也怔住了，“可惜世子过世的那年，夜影也跟着自裁去了，没人知道老夫人和沈倾到底发生过什么。”

当初，谢砚掌控侯府后，便以谢如松身体羸弱需要静养为由，把他送到了此处，并不许人探望。

“虽然砚儿有一半谢如松那狗东西的血脉，但我们娘俩已与谢如松断绝了关系，将来必不叫砚儿凉薄自私，往后他只听媳妇儿的话！”

他眼中些许生机淡去，瞳孔灰蒙蒙的，有一股将死之气。

“我在东京种了一片绿梅，待你明年来时，我俩一起赏梅，不许你家老姜跟着！”

……

谢砚约莫将他小时候受的屈辱都一点一滴还给了谢如松。

姜云婵主仆二人茫然交换了个眼神，带着桃桃匆匆回府。

谢如松肩膀一颤，才想起今夕何夕。

这些根本就是武将所有。

库房中灰蒙蒙的，唯一道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照出空气中翻滚的尘埃。

禅院里，荒草过膝，门窗腐朽，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沈倾当初住的禅房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翌日，天蒙蒙亮。

寺庙香火鼎盛，唯有后山一座孤零零的禅院人迹罕至。

“将来婉婉若是生了女儿，就给我们砚儿做媳妇如何？”

这样寓意深刻的物件儿，怎会出现在“情敌”身上？

当初，沈倾死在慈心庵后，曾辗转托人给姜云婵送过一块玉佩，还留下一句“前路迢迢，望自珍重，我对不住皎皎”的纸条。

姜云婵越想越不对劲，又翻找了娘亲的遗物。

不喜舞枪弄棒的娘亲藏着一柄蓝宝石匕首、一只匈奴狼牙吊坠，还有玄铁护心镜……

姜云婵话音极轻，却让谢如松吓了一跳，双手环臂蜷缩着，手中香囊滚落到了姜云婵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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