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桑妩的项上人头替师父贺寿。”
师父替他安葬了爹娘和石河村的乡亲,又将独身一人的他带回了流云宗,那是阿娘曾经生活习武的地方。
西州冬日的天顶乌黑渺远,六岁的他饿的浑身没有丝毫力气,阿爹和阿娘死了,阿姐也死了,楼稷想必也被敌人杀害,只有他活了下来,只有他这个最没有用的人活了下来。
“哗啦!”
顾清淮驻马不前,眼前的河流并不宽,约莫只有三丈宽但胜在十分清澈,哪怕站在桥上也能清楚看到河底遍布的鹅卵石,也因此得名“小石河”。
眼前少年单手负后眉目清淡,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难事会让他皱一下眉头。
也许当年之事,那些人只是假借浮光教之名行事而已。
魔教攻入时,爹娘被敌人杀害,阿姐为了掩护他和楼稷逃跑,被人一剑穿胸,楼稷将他藏在水缸里自己去引开敌人,他在漆黑的水缸里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外面一片寂静,直到天黑了又亮,楼稷却再也没回来。
此时恰逢正午,远处的村落炊烟袅袅,桃红柳绿,一派生机盎然,看的顾清淮不知不觉间红了双眼。
顾清淮解下腰间长箫举到嘴边,一曲寒山偈,如泣如诉,让人的思绪沉浸在那日漫天的暴雪中。
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住,从水缸里爬出来,他饿的路都走不动,只能强撑着向外面爬去,入目的却唯有满地横尸。
“起来吧。”桑妩看着地上侍女淡淡说道。
她以前一直以为闯入村庄的凶手是浮光教的人,可这些年她真正执掌全教后,哪怕当年之事已遥不可查,她却渐渐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阿爹本就是西州人,当年爹娘恋情不容于世,两人便隐居于此,他也在此处出生、长大,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石河村的六年。
侍女高
本来狗的寿命不过短短十年,可这些年无忧跟在她身边,天材地宝吃了个遍,不仅生龙活虎就连毛发都变的金黄,体型也比过去大了足足两圈,站起来时足有半人高,威风的很。
大雪漫天,他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头顶昏暗的天空,雪花不断自阴沉的厚云间飘落,四肢慢慢地冰冷、僵硬,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时,是师父出现救了他。
“尊主您怎么了?”侍女惊惶地跪了下去,忐忑地不敢抬头。
魔教的人肆意冲入村庄,把所有人屠杀殆尽,素来平和的村落一日之间尸横遍野。
若不是她天生心脏长在右边,只怕那日便和爹娘一起丧命于敌人剑下。
可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一切都变了。
无忧是她十岁那年便养在身边的大黄狗,当时她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却也动弹不得,多亏无忧替她寻来草药吃食她才在寒冷的冬日活了下去,后来才能成为这青冥宫的主人。
当时他家左右各有一户人家,左边那户姓桑,右边那户姓楼,郁桑楼,是西州人数最多的三大姓。
直到脸颊被喷上温热潮湿的气息,桑妩沉浸的思绪才终于被拉了回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无忧在舔她。
桑妩陷入回忆中久久不言,侍女心中的恐惧却达到了顶峰,尊主性情喜怒不定,生杀予夺都只在寸息之间。
箫声渐低,哀沉绵长,融在袅袅的炊烟中,散入远方。
桑妩难受地捂住胸口,眉头无声紧皱,方才左胸早已愈合的伤口不知为何再次疼痛起来,让她忍不住回想起石河村被屠村那日。
他一边哭一边找,终于看到熟悉的一男一女拥抱着倒在血泊当中,哪怕已死去多时双手却仍旧紧紧握着。
天阙峰顶青冥宫中,桑妩手中端着的琉璃茶盏突然掉落,碎了一地。
鹤明心中明白,顾清淮年岁虽轻,做事却极有章法,说一不二,他只能深深地躬下身去,衷心道:“那女魔头深不可测,掌门此去定要多加小心。”
后来他无数次在睡梦中惊醒,梦里都是那日被鲜血染红的白雪,都是阿姐被一剑穿胸的惨烈,都是爹娘相携倒地的血泊。
眼见三月十五将近,顾清淮快马加鞭,从中州一路疾驰,却也花了整整三日功夫才赶到西州地界。而从踏入脚下的石河村开始,便属于浮光教、也就是江湖人称魔教的势力范围。
顾清淮淡淡颔首,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漆黑的眸底似有厚重霜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