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泛在边上看着说：“买这么多？咱们家一人一个？”

“什么一人一个？”钱英抱着橙子说：“今天礼拜二，女婿回来待四天，一天一个。”

钱英一下联想到青梅和所谓的‘顾团长’的事，这一下正对她的猜测，她压不住唇角说：“孩子非要跟人家处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也知道我是管不了她。”

钱英嘴皮很薄，说起话总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她把难得买一次的香椿在手里摆来摆去，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对方是有急事要跟钱英说，钱英不紧不慢地过去说：“张姐，你怎么看来看去像是做贼啊？”

钱英一一扫过去，三月的豌豆、韭菜、荠菜都很鲜嫩，一角钱一堆。还有快要下市的青枣，品相不大好，五分钱一海碗。

剩下的钱都给钟安华打扮去了，娘俩一心想嫁个好人家，不想嫁他这样的臭老九。

她跟人家讨价还价，非要三分钱买一碗。

郝泛从前觉得她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结婚以后，发现她确实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就是省钱都省在他身上了，吃喝拉撒最低限度的用钱，烟酒更是不可能。

管不了？怎么可能。

他们过马路要进到教师院，有个平时跟钱英关系不怎么样的妇女跟他们招手。

她忍着脾气说：“要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我也不跟你开口。我跟你说，你们找了个骗子做女婿，我告诉你，那是假的军官，千万不要让孩子嫁过去。不要人云亦云，要把眼睛擦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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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英拿着香椿闻了闻，非常满意。

郝泛一个月也才四十多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人。平时肉都舍不得买，哪里买过香椿。

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心疼儿啊。

郝泛接过大青枣还没等感慨两句，钱英径直往边上的商店里去。商店里买的东西都是商品货，样子漂亮，价格高。

八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卖菜。

钱英眼睛不眨地买了未来女婿爱吃的橙子，又斥巨资买了昂贵的香椿，一小把花了一块五钱，比肉还贵。

钱英一开口就是讽刺，张姐憋气地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回事？”

张姐知道她为人刻薄，真没想到能刻薄成这样。

“什么事要为了我好？我家的心还让你操上了？退休以后没有学生管教是不是心里不舒坦，总是要把手伸到别人家里？”

她然后低头数了数橙子，四颗橙子。

买完大青枣，钱英塞到郝泛手里：“别说我不给你买水果吃，你拿着吃。”

被叫张姐的中年妇女是退休教师，眼睛里容不了沙子。她觉得钱英为人品行有问题，平日里没少当着别人面斥责她不会教育孩子，俩人为这个吵过几次架，后来见面话也不说。

“这是头茬的香椿，闻着味道就比别的香椿香浓。咱女婿就爱吃这口。”

总算娘俩找个军官，成天想着赶紧把结婚证拿到手里。

还有的话她没说，要是姑娘家的找到这样的对象一辈子可就完了。

钱英撇着嘴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还来找我说话。”

钟安华今年二十四，在农村算是大姑娘，在城里也算是晚婚晚育的年纪。再不嫁人，以后不好找人家。

郝泛哑口无言。

张姐看她根本没有为钟安华考虑的样子，愤怒地说：“听说刚从劳改出来，之前是因为抢劫进去的。你也不好好劝劝她，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买完以后，还将别的碗里稍大的跟自己碗里的换，买个东西太惹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