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言尽,男声便微滞,能见马车内这方裹于兽皮绒毯下的纤弱女子眉间静淡、语声通透平稳宁和,沉静如山。不禁怔神。
端木耳闻她手扶椽壁,轻轻跳落泥地的声响,浑噩无力中意识到自己身处一方马车里。
女子眉间悲意不减,苍白的脸上俱是惘然戚色。语声低哑:“待我与阿弟愈好便去寻她们……”
“不知姑娘何以落入这深山之中的青蛉水中?那少年……咳,彼时姑娘护得极紧,见之又年少……当是姑娘阿弟?”
因元力失半,五感已弱,五识渐衰,但即便如此,亦能感觉到此身经过调理,复了几分元气。
周身倦惫无力,脑中仍旧昏沉,她勉力凝起体内所剩无多的元力,慢慢运行周天。
端木神色轻怔,静声少许,未多言,只又道了一遍谢。
“嗯……对,姐姐你安心,我、我们会照顾好你家阿弟的。”那少女之声有些局促地补充道。她所言是羌语。
端木听得,微垂首:“我心知自己沉疴病体,宿疾缠身,已是强弩之末……”说话间又咳数声,她慢慢道:“只待我家阿弟伤愈,我便与他离去,不再相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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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反应,面前之人的声息已匆匆离远。
后沉厚的步声行近,有人扶着马车壁椽而上,弯腰进了马车。
男子之声低了下去:“姑娘言重,算不得相扰,只怪九州旭医术浅薄,断不清姑娘的病
“姐姐你醒了?”见她醒来,身前忽然响起一道极为惊喜的怯弱女声,后不待端木反应,面前少女之声的人便慌忙站起,紧张无措道:“姐姐你昏睡两日了,一直高烧不断,方才退烧半日……我、我去叫我哥哥来……”
男声听得吸气,长舒一气,不免微忿:“即便结仇,对你们稚子少年与一众弱女子亦下此毒手,赶尽杀绝,未免太过。”言罢,思及女子此刻心中必然所忧,轻言慰道:“只望姑娘两个妹妹此刻亦无恙。”
端木面上露出温然感念之色,垂首予面前之人一礼:“已然好多……谢公子及诸位施救。”语声仍旧轻哑倦惫。
“姑娘不用客气。”男子语声亦温,下瞬续道:“与姑娘一道的那少年被我安置在了另一辆马车里静养,他伤得不轻,因臂上中箭,失血过多,还中了毒,但应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这两日毒息已轻,此下已无忧命之忧,姑娘或可放心。”
端木闻言,微微摇首,语声温静:“诸位出手施救已是大恩,愿携我等同行更是仁心,即便确与我二人前路相背,我与……我与家中阿弟亦当感念诸位恩情,实不应耽搁你等北上之行。”
皮毯中,有人拿着小碗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予她去寒汤药。
马车里,端木若华听得温朗淳厚的男声再问,静一时,回道:“隐居山间已久,此回是遭了仇家追袭……吾为长姐,除去阿弟还有两个妹妹,昔日皆为江湖中人,后来退隐避祸,隐遁于野。”眉间伤痛之色渐显,她低声为语:“那日爹娘旧怨寻至,我盳目身残,不良于行,两个妹妹拼力护着我与阿弟先行……此刻已然生死不知,阿弟也因护我受箭中毒,伤重不支,这才坠崖落水。”
白衣之人静滞一时,随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与你阿弟何以落水?”
下时昏迷前那道温朗淳厚的男声再度响起:“姑娘可有好些?现下感觉如何?”方才离开的那少女气息亦随之喘着气爬上了马车。
少女能听懂汉语,但似是说不流利,紧张之下所言一直是羌语。此刻支吾着小声说道。
语声更见温朗淳厚,男子之声续道:“我名九州旭,身旁这位是我妹妹九州纳吉,我们正与村人沿着青蛉水去往益州越嶲郡一带躲避战祸……此次恰巧救上来姑娘与你阿弟两人,我们便一路带着你们救治疗伤,同时续往北行进了两日……不知可有与姑娘二人欲往方向相背?”
弱龄逢运改
“可是姐姐,你的身子……”马车里,男子身旁的少女听得忧心:“我哥哥说……你的身子……不是很好……轻易、轻易……难愈……”
眉间忧怃之色难掩,黯然而哀。女子喃声:“幸得诸位相救,残身未殒,我与阿弟铭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