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端木道:“阿吉姑娘所中痹尸散,其内所含之朱颜草,至今应只烧当部落王庭所在的纳木错湖附近生有……十分不易得。木比塔背后之人,应是赫连无疑……九州公子可知赫连因何要对阿吉姑娘下此毒?”
赫连入归云谷三年后,师父误食朱叶果,旧伤复发身亡。
“那个男孩,就是木比塔?”
“赫连走后第二年,便是我十二岁时,有一日,家父和嫣姨似都见了什么人,家父回家后便饮酒至深夜,边饮边啐骂……”九州旭半是寥落半是笑道:“我与母亲皆未听清父亲所骂是何,但父亲整整骂了一夜……而嫣姨自那日起,甚少哭,也未再跪求我父相告过,她似是终于放下了。那年赫连未归,嫣姨点头嫁给了一个追求她多年的猎户。”
朱叶果性烈,只需一颗就能引起宿疾者血脉逆行,药石罔效。
端木若华不得不忆起:赫连绮之十二岁时来了归云谷中……
九州旭不无感慨道:“等我再听到赫连绮之之名时,他已经是西羌烧当部落赫赫有名的军师人物。”
。
不解藏踪迹
目中隐烁,一闪而过。
端木若华忆起旧事,心中有些空惘。
云萧便见九州旭眸光一时深垂,缄声许久后,轻言回道:“我不知。”
到今日,她终能明白……是何旧、何怨、何种恨。
端木若华久久未言。
师父看待赫连的眼神太过复杂。而赫连看向师父的眼神——师兄亦曾私下诉与自己:有旧、有怨、有恨。
“不知九州公子的外祖父母,是否也跟随迁居到了凉州?”椅中白衣人忽问了一句。
端木默声良久。
九州旭似觉莫明,停驻了一瞬,后摇头道:“并未,故而家母生下纳吉后,仍忍不住带着她回了大榆谷,探看侥幸未殁于病疫的外祖父母……后来疫情渐消,家父家母便时常带着我们回谷探看,顺便也拂照嫣姨母子。阿吉与我因此和木比塔渐渐相熟。”
当时那颗朱叶果是谁喂予师父……师父始终未说。只于病榻前叮嘱她道:赫连……恐成大患。
“数年后,外祖父母相继过世,谷中便回得少了……再后来,便听闻嫣姨病逝,临终前嘱咐木比塔去找赫连……”
“猎户待嫣姨很是体贴。次年,嫣姨有了身孕。而我父闻讯夏羌和谈有了进展,大夏开始允羌民内迁,便带着我和母亲从西羌大榆谷迁至了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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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萧立时有觉,转首看向了椅中女子。
椅中女子与云萧不得不震。
九州旭回忆道:“我父言,他躲在牛羊棚里一整夜,次日折回家中给嫣姨做好了饭,便在我父寻到他前,拿着行囊,去了夏国。临走时同嫣姨说:自己会把那人带到母亲面前来。”
端木若华听罢,一时也默。静声少许,椅中之人再道:“赫连入归云谷三年,是家师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后来虽被逐弃,但学艺颇精……端木与他师姐弟三年,虽未深知,但对其心性亦有所了解
九州旭听闻云萧所问,看向他点头道:“嗯。只因迁居凉州后,家母也再度有了身孕,故而未敢轻至疫区相帮……”
时虽年少,她与师兄姐,亦能知晓赫连与师父之间……有别于他们。
赫连绮之亦于师父逝世当晚,被师父亲口逐弃。
九州旭言至此,白衣之人忽而抬首。
“后来赫连绮之十一岁时,于一日深夜寻到我父,拿着割牛羊草的镰刀,抵在家母脖子上,并划出了数道血痕,以此相逼,终于自我父口中问得了他想知道的。”
原来那时,他走了整整一年来到归云谷。
九州旭面上神色转沉,慢慢道:“可就在我们迁至凉州未久,便闻大榆谷内爆发了牛羊疫……从牲畜到人,病死者数千……那猎户也染疫而亡……后来家父家母陆续打听到……嫣姨独自一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因是疫年出生,未予取名,二人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端木若华听到此处,忆起师父亦是于赫连入谷次年,开始不顾病体,频繁入宫推进夏羌和谈诸事……以致伤病反复,卧榻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