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徒新丧，身边只余云萧公子这一幺徒。清云鉴乃大夏三圣之首，举足轻重，不可有失，本将军的意思，想要暗中护送先生先行离城。”

至此，中军危矣，毕节城危矣，值生死存亡之际焉。

端木暂居的小院中。巫亚停云闻讯清云宗主已醒，于南冥、林海陪同下，亲自来探。

端木若华当即道：“如此，端木便不能……”

孔家这位文首面上仍旧是一副寡淡无喜的神情，只是纯净色深的眸中微见涟漪。

彼时亦师亦友之人诉与他所言，于脑海中响起。

孔嘉伸手摸了一下扇面，随后又用力一合铁扇，低声一字：“……诺。”

——“哪一日你想好了，愿意入我惊云阁了，就拿着这把寒铁扇，照本公子教的，发出暗羽令。”

那人笑道：“本公子保证，无论在哪，都会有人响应你，无论在哪，所有惊云阁暗线上的人都会知道，你便是我惊云阁新任副阁主。而后听从你的号令。”

此时孔嘉与他一起领着一列兵卒在城中巡查，闻言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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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如夜的玄铁扇被孔嘉用力打开，扇面流转间折射出了冷硬的微光。

巫亚停云有感女子身旁少年比之以往，似有不同。但未多言。

他们的夫、儿、子孙，不少都听召入伍身在中军之内。当下不知生死。

然女子言之未尽，被立身在榻旁的黑衣少年开口打断了：“便按大将军的意思。”

城外大军，强行攻城，两万中军，定挡不住。

他看了一眼还未及走远的孔懿，低头垂首，自腰后拿出了那把一贯作为武器来用的寒铁扇。

凌王反军再过牂柯郡，与西羌烧当已联合先零、卑湳两部的大军兵临城下，大夏军队伤亡惨重退守毕节城内，以两万中军对阵反军与西羌联合大军十五万之众。

毕节城内。

惊云阁暗线得讯。洛阳得讯，朝廷得讯，百姓得讯。大夏之境，忧益州战况者越来越多。

榻上女子得知中军境况，左相被虏……能想到与文墨染同行的璎璃应也已被虏。

孔嘉驻步于原地微久，目送那些妇孺百姓行远，慢慢敛了眸。

他暗暗咬牙道：“我们一定要守住毕节城！不能让反军和羌骑在援军到来前进了城内！”

巫亚停云明了女子言下之意，只得回道：“……皆知先生病重之余，在门下弟子护持下与我等中军一起避入了毕节城内。”

南荣枭同时道：“但不必派人护送，我一人便可带家师安然离开，可请大将军放心。”

端木若华苍白而倦瑟的眉间一时长寂，半晌未有言语。

闻话只笑了一声：“云萧公子年纪虽轻，却已曾于罗甸城前一夫当关，力挫烧当大王子弋仲，又能以一己之力对战西羌虎公主，此次撤军途中，还将卑湳大王子及其副将斩于剑下，少年武勇中军早有耳闻，本将军又岂会怀疑。”

“如果城破，按羌骑惯性，这些百姓一定会跟着中军一起被劫掠屠杀。”孔懿叹息地看着那些送罢米面、赶回家中劳作炊洗的城中百姓。语气十分不忍又不甘。“尤其是先零、卑湳两部，出了名的野蛮凶残，根本不把人当人！”

偌大的一个毕节城，即便躲避战乱逃走了大批青壮百姓，城中那些还余的、走不掉的老弱妇孺也还有数万人。

“不喜欢说话就不要说话！反正这话也用不着你说！”孔懿睬他一眼，自顾领着兵卒继续往前巡城。

，闻中军境况，得知伤兵众多，不少人拿来家中米面钱粮慰藉中军。

“竭力。”低声诉出这两字后，孔嘉看着几名送罢吃食、从医堂内行出的花甲老翁和妇孺稚子，又道：“守城。”

端木若华看向巫亚停云：“敢问将军，中军与城中百姓，可知我们师徒入了城中。”

南荣枭便仿若没有听出巫亚停云的言外之意，只看着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