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令在身后团团转，喊道：“快着些，下官亲自去迎候才敢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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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大急，看样子殿下应当是去大慈恩寺，那佛塔建成，寺中必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若是撞了殿下该如何？她忙去说与家令，家令亦不安心，点了十余仆役隐于人群中，暗中保护。想想仍不稳妥，若人潮太过汹涌，岂不是要冲散了？即便有事，也赶不及救护。

长史道：“王德俭初为中书舍人，与其他几位舍人皆交好，李舍人亦不例外。”

高阳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不必，我一人去就可。”

高阳忙起身，光着脚连木屐都未着便跑到了外面，见天色尚早，她悄悄舒了口气，道：“快与我更衣。”

可是，太子何辜，竟做了亡魂，稚子之血染红的功成名就，她怕不怕？

竹君一面快步往外，一面愁道：“也只得如此了，殿下多年不任性了，一任起性来仍是要命。”

高阳笑了笑：“又是别无选择？”

竹君捧上蜜茶来，高阳叹了口气，道：“她的手段，真是让我害怕。”

竹君默然，高阳也没再说什么，望了眼窗外，草长莺飞，这是永徽四年的春日，她上一世就死于这个时候。高阳闭了眼，侧身睡了过去。

竹君惊奇，忙侍奉她更衣，而后问：“殿下可要出行？婢子令家令置依仗仆役罢？”

高阳点了下头：“还有许敬宗，孤之意，他已知否？”“许尚书已知殿下之意，他回与殿下，昭仪亦是此意。”

大慈恩寺果真人山人海，高阳叹了一声，静静往那佛塔走去。此塔谓之大雁塔，居端门之阳

长史应诺而出。

家令一拍额头道：“快取殿下名刺来，递去大慈恩寺，请僧侣多加看护。”

竹君不解，回道：“正是，听闻玄奘法师会在今日亲自将舍利子放入塔中。”

她知道皇后，胆小如鼠，其蠢如猪，不敢下毒的，只能是阿武嫁祸。一箭双雕之策，太子之位空悬，待她为后，弘便是嫡子，东宫一并到手。

“王德俭与李义府熟识了么？”高阳揉了揉太阳穴，问。李义府最擅曲意逢迎，通言辞之利，又不容于长孙无忌，这事让他来做最是妥当，趁此，也可将他拉拢过来。

她如梦初醒，急急地喊道：“竹君。”

这两年，殿下很少提起武昭仪，每有说起，也多夹在朝廷之事中，这一回单独说起，却是害怕。竹君只能劝：“昭仪处在那个位置，也是身不由己吧。”

高阳弯了弯唇：“长孙无忌保不住她。”

听到昭仪二字，高阳呼吸一顿，合了眼，满面疲惫。

长史未察，他疑惑道：“殿下欲以昭仪为后，然欲立新后，必先废后，王后未废，若无忌大人力保王后如何？”毕竟，太子之死非王皇后本意。

应了那句万事开头难的话。过了起初那两年，打开了局面，行事便容易得多，高阳卧于榻上，静静地听着帘子外的长史回报朝上诸臣之言。

竹君忙跑了进来，高阳一见她，便问：“今日可是大慈恩寺佛塔建成之日？”

竹君见此，便默默地合上了窗，殿下夜间总难入眠，整夜整夜的在庭院中长坐徘徊，在榻上翻来覆去。白日能睡一些也是好的。可惜，还是睡不久，不过半个时辰，高阳便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