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桃花源内，在场所有人的气息都僵到了不可闻。

虞辰岳脸色阴沉欲滴：“我说过了，整族人活得猪狗不如，你听不到吗？”

“何止一个人，何止十个人，何止百个人。”那青年男子始终不卑不亢道，“你杀的人还少吗？你害死的人还少吗？你为全族带来的，真的是希望是曙光吗？”

“怎么会呢？”庄清流却不承认，目光一挑道，“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乍一听呢，还挺有道理，但是实际上，只是充满了一股浓浓的世界为什么我不围着我转的意味罢了——为什么不围着你转？谁知道呢，那为什么不围着我转？”

“嗯嗯，你要做的事。”庄清流一拍手，点头，“真是恭喜啊，你和你们上古仙族，即将又一次赢得未来。”

虞辰岳骤然怒吼道：“——闭嘴！”

庄清流刚准备伸手去挪动那个青年男子，然而他却毫无畏惧地直视着虞辰岳的剑光，忽然自己背脊笔直地堂堂正正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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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男子每多说一个字，虞辰岳额头的青筋就要炸裂一般鼓涌起更高，等到他最后一个字说完，那道带着巨怒的滔天剑光就已经凶狠凌厉地直直劈了下来，炸然砸向了地面卑弱的鬼影。

虞辰岳眼睛中忽然爆射出一股逼人的寒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渗出来一样地冷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为她偿命？我要放弃全族人的希望和未来——为她一个人偿命？！”

虞辰岳脸色忽然近乎狰狞地扭曲了一瞬，青年男子继续温声道：“事实是，你这几十年来，带来的尽是阴暗和杀戮。我们全族为了能够生出返祖的那点血脉，这几百年来坑杀女婴，也是满手的鲜血和罪孽。”

虞辰岳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语气已经平静如古波：“庄少主真这么想？看来是被我说服了？”

虞辰岳手上的青筋来回翻滚，瞳孔已经彻底沉为了黑色，手在丑剑的剑柄上来回摩挲：“是吗，看来我马上要动的手，庄少主也已经无意去管了。”

庄清流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眼中最幽微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漏过，心底逐渐浮起了一点儿了然和果然的念头，若有所思地又问：“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大多都是他告诉你的吧？他没跟你说过，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真是你们家活了几百年的家奴？”

青年男子并没有理他，仍旧认真道：“你一直所描绘的，只是空中那张吃不到、吃到了也全部是用猩红的鲜血揉成的饼。口口声声为了全族，为了子孙，为了后世千秋万代，但是活着的人没有人在意，正在奔赴死亡的人无人在意，那些冢中枯骨不得安息，也无人在意。”

男子表情和声音都十分平静地望着他：“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也都不想懂。我不知道别的，我只知道我的妹妹死了，就因为你想隐瞒有人来村里调查的事情，所以将她杀死了，而她死了，总该有人为此负责，为此偿命。”

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阴影缓慢从心头降落了下来，虞辰岳同样谨慎观察分辨着庄清流话中的真假，有些难以判断这些话背后可能包含的意思，是真的存在，还是她在

“那为你的阴谋和野心而死的那些族人的惨叫声，你听不见吗？剩下的幸存者们的呼叫声，你听不见吗？想过平凡的日子的那些人的卑弱意见，你听不到吗？”

庄清流伸手的手轻轻一顿，并没有再阻止拢回他。虞辰岳震怒之下却忽然扭曲不已地疯了，惊天动地地持上古宝剑，将白玉蚌砰砰砰连劈三下，压抑地沉着嗓子低吼：“庄少主什么意思，没有话要说吗？”

庄清流目光落在他脸上瞧了一会儿，点点头：“行。”旋即起身，姿态寻常地往出走道，“本少主就实话实说，直接问吧，你们家那个镇山僧，他这会儿在干什么啊？”

虞辰岳手中的剑锋显而易见地握紧提起了几分，眼底变幻的神色却有些一时没收住，有些眯眼地冲庄清流看了一眼：“你为什么忽然问他？”

虞辰岳目光似有深意地笑起来，仿佛早已看穿了庄清流的把戏一样：“既然如此，那庄少主怎么不敢直接和我动手，这半天在故作声势什么呢？”

庄清流挑挑眉梢，手指轻轻一捻，拢了回来，姿态仍旧随意地闲散坐靠在白玉蚌壁上：“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虽然流着你所说的那种血，但我不在乎什么大族翻身，大宗崛起，我只在乎小民尊严，只在乎自己过得安稳，过得好。”

虞辰岳问了一遍，“你想要尊贵的身份，你畅谈这些大宗崛起，你谋划的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