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了什么,在盯着自己的画几秒钟后,他便急促地盖上了本子,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次恋恋不舍地打开,用手指在画面上摩挲着。
再次擡头时,大屏幕上的苹果已经从几根线条变成了立体的,对方并没有将画面用任何工具揉擦过,但施力均匀又紧密的排线让一个个漂亮的黑白灰面跃然纸上,在短短的时间内造就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果子。
这么多线才能出来个什么,多麻烦,不像速写,几笔就能勾出某些事物的神与魂。
等到下课铃叫醒了课上的所有人——有睡着的也有过于专注的学员们,安静的教室才再次逐渐活过来,除了惊叹声外不乏捶胸顿足懊悔自己太困没有好好观赏作画过程的哀怨声音。
老师绞尽脑汁想着之后如何让学生好好听名师的枯燥却有用的课,学生们睡的睡听的听,唐艺则老早就神游天外,素描这种费时间还不一定能出效果的东西他向来没有兴趣。
没有插科打诨,没有玩笑擡高气氛,这样的课堂对能听进去的学生来讲自然是高效的,但这样的上课方式是注定抓不住大多数人的课堂注意力的。
低头打开了笔记本找出一处空白的地方,他拿起水笔极为熟练而肯定地勾出了一只皮鞋的简笔画。
唐艺将视线聚集过去,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比一旁的老师高出了一个多头,略长的头发整洁地束在脑后,太远了,看不清楚五官,但从满画室女生有些尖锐的议论声听来,应该是长得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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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青面上没做出什么表情,他只是向画室众人略微颔首,也不管大家都看清楚了没有,便戴上了老师递过来的麦克风,开口的第一声便镇住了大家,那只是一声试麦用的“喂”,却磁性得彷彿和话筒的电流纠缠在一起把整个房间的人电得起了鸡皮疙瘩。
唐艺惊艳了一瞬,但注意力又很快分散,随手在本子上排了几根参差不齐的线,撇了撇嘴。
这位名师的到来,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改变。
没有任何改变,包括大家听课后都有了普遍进步的素描。
骤然安静的同学们还没反应过来,确认麦克风能用的沈石青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话,“今天来示范一下单个静物物体的深入塑造……”
们可能没见过他,但是没有关系,从今天起,他正式在我们画室任教了!”
而当他第一次在画室见到沈石青时,对方也是冷淡地告诉他:“让我上课可以,但是我不会教孩子,效果如何你们自己把握。”当时组长还揪心了一把,但现在他才知道,对方不是不会教,他只是没有那个耐心去学应付学生的那一套,所以他传授的知识能吃进去多少,全靠学生自己的造化了。
唐艺班级的素描老师看着唐艺的月考作业感到太阳穴一阵抽动,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了按,但白纸上跳脱却死板的黑色线条还是冲击着他的神经。
这位名师的话不多,不像许多老师那样讲课幽默满嘴生动的比喻和故事,他专注地做着示范,一开口便是相关的知识点。女生还好,听着帅气的老师用动听的声音讲课这种事没有人愿意错过一分一毫,但男生就有开始在座位上点起头来的了。
形歪得十万八千里,明暗就更别说了,一个圆形的苹果要怎么才能让它长出有变化有起伏的明暗交界线?铺上去的线条之间的间隔清晰可见,线又黑又重的让整张画看上去被栅栏给框了起来。
这其中并不包括唐艺,他只是静静地收好自己的东西,在向前挤着想围到前面去瞻仰大师的人群中往后挪动,离开了大教室。
跃然画室的素描组长站在教室前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东倒西歪的学生,回忆起老校长对他的叮嘱:“石青是我朋友的孩子,要不然我们画室可没那么大脸请他过来,之前他也没有在任何画室留下长期任教过,他的课听进去就是赚到,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