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眼睛里的光色黯淡下来，看了一眼罗雄，不知道他记的什么功，这个时候是补不上的，他左思右想后才跪下道：“殿下莫要拿卑职开玩笑。”

秦昭在她面前，好像就是一长不大的孩子，幼稚不懂事。周元两家的亲事在她的眼里就是秦昭对她的报复和惩罚，那么任性那么霸道，然而此时看着他，总觉得幼稚不懂事的是自己。

舆图上干干净净，并没平日里布阵的痕迹，就像只可观赏不可亵玩的白莲花，叫他对罗雄越发失望。

台下的将士们交头接耳，周云棠小心地凑了过去，主动开口：“沈将军这么厉害吗？”

秦昭登上高台之际，俯视将士们，目光梭巡许久，最后沉声道：“你们是精挑细选的将士，代表的不仅仅是朝廷，还有你们自己。说得好听些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而战，说得自私些，你们站在这里是为了自己为了妻儿父母。前日一战，击退敌军，孤已看过功名簿，报到名字的就来领赏。”

太子一席话公正言明，说到将士们的心坎里，尤其的那句‘你们站在这里是为了自己为了妻儿父母’听得许多人心口一热。他们死了没有关系，军功是会给妻儿挣来不少银子的。

太子淡笑，夸赞道：“听闻沈将军神武，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武力，不如表演给孤看看？”

罗雄额头冒汗了，却听太子在鼓励将士们：“你们可曾知晓宣平侯？”

“孤没有拿你开玩笑，这样吧，营中来一兵，你指教一二，如何？”秦昭捏着功名簿不放，面朝着将士们，大声道：“谁能赢了沈将军，孤有重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敢不敢试试。”

罗雄听到太子的话后感觉不对劲，尤其是太子接过功名簿就要赏赐，他忙道：“殿下，不如先演练，结束后臣再给他们赏，时间不早，不能耽误演练啊。”

台上的将军们闻声色变，尤其是沈楠，朝着罗雄就要求救，他怎么也打不过那些蛮干的武人。

高台离地数尺，麒麟古兽镇压着四方，将军们站在高台上。台下将士们抬首仰望，肃然正气，魁梧有方。

三人将沈楠围在圈内，对视一眼后，就只见他们齐齐冲上去抱住沈楠。

高台上一瘦小的男子跑了出来，巴掌的小脸，身子矮小，尖嘴猴腮。

周云棠听着思绪开始飘了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殿下对父亲的过往比她清楚。

或许这些年里，她对父亲知之甚少，相比较下，她对侯府乃至东宫的关注都超过了父亲。

此起彼伏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一浪接过一浪，险些将高台淹没。

他笑着给太子行礼：“卑职沈楠，谢殿下赏赐。”

殿下道：“宣平侯十五出征，勇冠三军，十七击退敌寇，成为戍守边境的猛将，二十人称战神。他与你们一样，从士兵做起，智武双全，荡平边境敌寇。”

隐匿于暗中的周云棠微微惊讶，抬眸远观，太子站在高台上，身影岿然不动，有若青松，更似青竹。

可见力气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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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却没有心思烤火, 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舆图上。

“殿下英明……”

其他人屏住呼吸，只见沈楠大喊一声，猛地发力，三人就连连退步。

秦昭不拒绝，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颔首答应他的提议。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催促的声音：“殿下，将士们都在等候了。”

秦昭不理会，手搭在书页上，先喊道：“头功是罗雄将军，陛下记得，孤也记得，等回京后再大赏。接着是沈楠，二等功沈楠在何处？”

秦昭身材高昂，不说笑的时候，太子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近乎于森然冷淡。罗雄看得心口发憷，不知怎地殿下竟想起来试探，他立即上前在台下一比划，挑了几名心腹上台。

“敢……”

“我来……”

旁人对罗雄的看法是将之比作赵括，但两日来的试探将这些看法都推翻了，赵括还知晓纸上谈兵, 而罗雄呢，毫无作为。

周云棠也跟着起身，随着秦昭一道走向校场。

沈楠牙关绷紧了一下，在见到熟人上台后勉强稳住自己，朝着他们拱手道：“不如一起来上吧。”

高台上的那张脸轮廓分明，眸色锐利，就像是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

秦昭暗地里笑了笑，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