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说完，程越就猛然抬眼。

他不喜欢依赖别人的感觉，这些年来，他本来就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处理，最艰难的时候只能一个人扛过去，他不觉得有人能一直帮助他，也不想让自己过分享受别人的帮助。

安明玉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程越心里也觉得别扭。

房间里彻底安静。

程越沉默。

“我刚才说错话了，对不起。”安明玉的声音很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手术的钱……谢谢你。我年底之前会还清的。我自己也可以照顾爷爷，不需要护工。”他轻轻道。

他抿了抿唇，心里不太舒服：“我……爷爷对我来说很重要。”

后者嘴角绷着，神色绝对说不上高兴。

“那程老师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捏一捏。”安明玉说着就把手搭在他肩上，很轻地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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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玉皱眉：“你自己的未来就不重要吗？”

安明玉语气诚恳，说出来全是服软的话：“我气我自己乱说话，来程老师家里蹭饭，让他这么辛苦，还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惹得程老师不开心。”

安明玉想了想，半开玩笑道：“如果你担心钱，我可以帮你先垫着。反正已经花了不少，也不差这点。”

“不用。”

“程老师做饭辛苦了，我来帮你洗。”

程越停下动作，把他的手掰开：“我没生气。”

程越不回答，安明玉又点开那张名单，垂着眸子看了几眼最上方的名字，心底有点焦躁：“你在化学上这么有天赋，不该为了这样的事放弃学业。”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被人帮助是很幸运的事，但程越不这样想。

厨房水池的冷水冲在手上，他心里也逐渐冷静下来。

片刻过去，程越垂下眼皮：“我知道你有钱。”

他其实没道理生气，安明玉说的都是实话，也都很在理，他想帮助他，程越知道。

程越：“？”

安明玉这样做，让他感觉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只会在医院里嚎啕大哭的小孩，什么用都没有。

程越的碗洗到一半，手腕倏地被人握住。

程越愣住。

他们两人的家庭条件差距太大，安明玉是真的没觉得借他这些钱有什么要紧，他也能明白。

“嗯，我知道。”安明玉和他对视，“你没生气，但是我生气。”

他去大学之前想的就是在B市找个更好的工作，这样才能有钱给爷爷治病，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现实，他完全没办法一边读书一边挣钱，大学毕业还要四年，他怕爷爷等不了四年。

但他可以等几年，先找个工作赚几年钱，等爷爷情况好一点，再回去读书。

安明玉顿住。

这种情况下，程越也没心思继续吃饭了，他不等安明玉回应，径自端起碗去厨房收拾。

况且他和安明玉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没到可以这么亲密的程度。

这样的事……是哪样的事？

“程老师……”

他只是……

程越怕痒地瑟缩，转过身看着他：“安明玉，我真的没生气。”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底线和骄傲，他不想理所当然地依靠安明玉，一次次找他借钱，接受他的帮助。

后长期需要照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件事他可以自己解决。

爷爷是他唯一还在世的亲人，学习和照顾爷爷对他而言并不能分出个高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