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回应。
没想到,刚才还闭目沉睡的高璟奚,悠悠转醒,轻轻扯住连烈锦的衣摆,娇着声音道:“驸马,本宫没事。”
带着连烈锦体温的披风果然很暖,高璟奚觉得身体里的寒意少了许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连烈锦。
“殿下,微臣自然是要与你同去的。”
陈羽在看见高璟奚的脸后,越发激动得语无伦次,好一会才接话道:“殿下,不远处的观月楼新到了几幅名家字画,今天早晨才送来。我与冯兄正想趁诗文大会还未开始,先去赏玩一番。不料半途遇上殿下您,便斗胆邀您同去。”
连烈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高璟奚两颊微红,额上沁着冷汗,红唇间隐隐瞥见贝齿紧咬。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高璟奚慢慢地下车,凤眼微挑,笑得高贵典雅,“二位学子有礼了。”
“本宫不是小孩子。”
“殿下,您和驸马怎么落到最后了?吴作子的画在三楼展出。”
“是啊,殿下,”这冯志就是当时在宴席上,抢答大皇子所出题目,结果丢了个大人的礼部侍郎之子。他本人长得憨厚,裹在衣服里活像一个汤圆团子,“听说还有名家吴作子的新画。连大小姐、陈公子都已经去了。”
阿呦从马车上找来竹骨伞给二人遮上,这才惊醒了她们。高璟奚微微抿嘴,握住连烈锦的手,“走吧,午膳前还要赶到幽兰水汀。”
这次又遇上了,当真是阴魂不散。
连烈锦连头也未回,只一心给高璟奚系牢扣子,“若是殿下愿意,微臣自当为公主牵马。只是天气寒冷,公主千金贵体怎可有损?冯公子还是要慎言慎行啊。”
“驸马倒也不必如此宝贝公主殿下吧,我与冯志又不会慢待了公主。”陈羽看见连烈锦这个小白脸,就浑身不舒坦。占了个出身尊贵,就把整个长雍城的女神给娶走了,现在还跳出来碍眼!
转过几个街角,几人便下了马车。
即便,经过自己的治疗后好了许多,但总归病去如抽丝。
“呵呵,驸马好口才!”
冯志完全看不惯这个半路归来的国公府嫡女,更因为上次宴会上自己丢了个大脸。结果,还让这个驸马大出风头。
马车里吹进来一股冷风,饶是连烈锦也打了个寒颤。
观月楼前,高璟奚被连烈锦叫住。她脱下身上的无帽披风,要给高璟奚披上。
经过长长的走廊,几人终于走进了观月楼的正厅里。连烈锦只感觉高璟奚的手指冷得跟冰块一样,“殿下,有按时服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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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呦手扶着高璟奚,感受到自家公主身体的颤抖,也是心疼不已。
是以,他接口嘲讽道:“驸马心细如发,风雪天路滑,合该让公主上马,驸马牵马方是最合时宜的。”
她们两人街头旁若无人地对望,竟然还传为一桩美谈。还有民间小调为证:寒露为霜织女星,笑为伊人牵牛郎。当然,这也是为后话了。
“阿呦姐姐,让殿下多睡一会。”连烈锦语气有些冰冷,正准备叫阿呦去打发这二人离开。
“如此,本宫更该前去一饱眼福了,”高璟奚朝二人露出赞赏的微笑,回头看向阿呦,“阿呦,时辰还早,咱们便去观月楼赏玩一番。至于,驸马...”
由于高璟奚的脸不自然地撇开,还假装没听见。连烈锦只好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莫不是怕药苦?”
“殿下,不必害臊。微臣治疗过的很多小孩子,都怕苦。所以特制了糖衣药丸,殿下的那份也已经做好了,今天就会有人送去公主府。”
陈羽听见连烈锦的声音,面上立马带出一抹不悦,忙低头掩饰过去。见高璟奚回身进了马车,只好与冯志一路跟在车驾后,走到观月楼。
“啊?”连烈锦被高璟奚咬牙切齿的语气,吓了一跳,疑惑地说:“微臣知道啊,您和微臣合过八字。但您怕苦,一起吃糖衣药丸不好吗?”
“阿呦,扶本宫出去。”高璟奚镇定地从连烈锦怀里出来,“驸马稍安。”
之前高璟奚的伤,她细细研究过了。御医用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药材全是温补的东西,受了伤的公主身体虚不受补,越补越虚。身体里的暗伤,却一直好不了。
刚才还只是微雪,瞬间便下得大了许多。
细雪中,这人原本清冷疏离的眉眼,彷佛蕴藏着点点情意。一时之间,高璟奚神色怔怔地与连烈锦对视,无人再理会冯志和陈羽。
漫天飞雪里,二人四目相对。过路的百姓孩童,瞥见了这一幕,虽不知晓她们的身份。却都衷心叹一句:无双璧人,天作之合。
端看高璟奚现在又隐隐作痛的样子便知道了。
牵马本是下人的活计,冯志此语端得上是无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