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边是大周百姓的悲喜，无数的情绪似乎化为实质，慢慢汇聚在他身周。

雨水落在晏平生玉雕一般的脸庞上，他的眉目如同水墨一般晕染开，雨中传来一声轻叹：“这真是，一场天大的玩笑。”

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灰色的雾气包裹上晏平生，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她握着酒瓶, 飞身落在晏平生身边，衣袂飘然, 恍然若仙。

晏平生纯黑色的双眸在这一刻突然恢复了正常，他看着黑云密布，沉沉欲坠的天幕，缓缓将手放下。

晏平生轻声道：“微之，雨停了。”

“我记得三十年前大旱的时候，也是这样，打从开春入秋，就没有落一滴雨水。”

谢微之抬起眼, 从树叶间隙之间看向天际, 喟叹一声：“是啊, 雨停了。”

‘去...’

相里府门前, 谢微之坐在那株高树上，手中握着小巧的酒瓶，低眉浅酌。

春雨贵如油，天下要耕作的百姓，都盼着这一点雨水。

只是——

晏平生抬起头，他丹田内的金丹飞速旋转着，那道裂痕越发明显，就在几个呼吸之后，金丹破碎，在丹田内化为粉尘。

树下，晏平生抬起头，目光交汇, 谢微之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去人间做什么？’

“原来是如此啊...”

“别胡说！可不能大旱啊，三十年前那一场大旱，死了多少人...”

多少日子了，怎么天还不肯下雨？”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来势汹汹，似乎要冲刷掉世间一切尘泥。

但谢微之却未曾想那么多，心下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小晏的眼睛, 是恢复了。

当日他修红尘诀，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下雨了！下雨了！”有人高声道，话中满是喜悦。

‘平生，等我。’

晏平生抬起手，那些包裹他的灰色雾气，在这一刻便如被驯服的猛兽一般，温驯地没入他身体之中。

雨声转小，天边汇聚的乌云渐渐散开，透出天光。

几个孩童拍着竹球从街口跑过，留下一串欢声笑语，他们还不懂不懂大人在忧虑什么。

晏平生的脚步声在雨声中并不明显, 谢微之却在这一刻若有所感般转过目光。

那双眼中墨色流淌，幽深不可窥, 这一刻，晏平生与曾经平凡而随性的萧故，似乎彻底成了两个人。

晏平生在这一刻停住脚步，他睁开七日之中一直紧闭的双眼，眸中一片墨色。

阁楼上，有人推开窗，伸手接住一捧雨水，亦是欢喜不已。抱着竹球的孩童们你追我赶地回家，溅起一地雨水。

“喝酒么？”

“天命之子——”

第65章 不巧，你口中的红颜祸水，……

灰色的雾气被阻隔在他身体之外，晏平生喃喃道：“原来如此...”

灰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晏平生站在原地，任雾气没入体内，一时三刻之间，修为便已突破到元婴。

‘我想带你，去人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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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田内灵气化液，逐渐重新凝结出一枚金丹，其上却缭绕着可怖的混乱气息。

晏平生从树下走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刹那之间，厚重的云层遮蔽了阳光，明亮的天色暗了下去。

雨声很大, 墨发垂下，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她裙上。

晏平生莞尔，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