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带你来人间，那便是天道，也不能拦——

门外日光洒落在她面上，谢微之的眼睫染上一层金芒：“是。”

谢微之微抿下唇，翻身坐起，急急向外走去。

“那就留下吧。”

业火重燃，她茫然四顾，直到一片白光落入她怀中。

你要独身一人去迎战天道，可有问过我？！

容迟低低地咳嗽两声，他的伤并未痊愈，司擎的三剑，如何是轻易能接下的。但他醒来后，听闻谷中弟子言道谢微之在此，终究忍不住前来。

谢微之急促地呼吸着，片刻后才平复下心绪，她转头看着容迟：“小晏呢？”

“微之——”九韶眼尾一抹飞红灼目，他状若亲密地靠在谢微之身侧，拖长尾音，暧昧地唤着她的名字。

谢微之闭上了眼。

他一定，对你很好。

再看他一眼。

即便当日被取心头血之时，谢微之，也没有落过一滴泪。

晏平生，你这个傻子！

平生…

倏而，他又变作三千青丝尽做霜白的闻清觞。

她看着他从凄惶无依的少年长成风姿无双的世家公子，伴他煮酒烹茶，然后在他大仇得报，君临天下的前夕，决绝离去。

坐在床边的容迟看着这一幕，神情怔忪，久久失语。

“微之，恨我吧，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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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容迟，不管其他，只等他一个答案。

大约是，他还不值得她落泪。

谢微之握住千机，带着漠然的眼神，挥手斩去他三尾。

“微之，你借我一条命，去斩天命吧。”九条白色狐尾在身后展开，九韶笑着，眼中却是伤悲。

“阿姐，别走——”雪地中，双手鲜血淋漓，伤可见骨的相里镜跪在原处，满是慌乱。

小晏…

这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谢微之落泪。

业火红莲燃烧，淹没了他的身形。

“平生…”谢微之呢喃道。

所有的景象破碎开，四周一片漆黑，谢微之再次回到了虚空之中。

一身红衣的燕麟于梨花树下抚琴，他抬头，望着谢微之，笑意寥落。

容迟便笑，他轻声道：“那真是太好了…”

她孤身站在原地，默然望着这一幕。

床榻之间，安然躺在其上的谢微之眼角，缓缓落下一道泪痕。

抬起手，容迟想拭去谢微之颊上眼泪，便在这一刻，床榻之间的谢微之忽地惊醒：“平生——”

“他对你，很重要么？”

谢微之和容迟之间，还没来得及开始，书页便已经翻到结局。

小晏在哪里？！

“微之。”容迟在她身后唤。

只是现在，她是为了谁在落泪呢？

深秋，山间草木凋零，一条黑蛇从谢微之腕上飞出，化为龙形，长啸而去。

“微之，你是我的。”离渊执迷地看进她眼中，“你要回到我身边。”

她答应了带他来人间，谢微之从不失言。

她坐起身，手中抓住了容迟的衣袖，面上神情有三分惊惶三分不安。

容迟看着自己被握住的衣袖，苦笑一声：“若你是问与你同来的道友，他已然离去。”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那条小黑蛇在她面前委屈道。

谢微之的手，已经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