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以后，她却恼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没有在这世上牢牢站稳脚跟的能力。

程然睨他一眼，“那她不能只喜欢喝酒？”

小时候，她曾做过一个梦，她是一只幼嫩的蚕，被妈妈哺出的丝层层包裹，在她那个黑暗的，密不透风的小世界里，她摸着那厚厚的，将自己牢牢囚禁的丝，对自己说，这是安全感。

“给我来瓶啤酒，”徐浚抽空补了句。

“我只喜欢喝酒啊。”徐浚说，“你这问题真白痴。”

徐浚指着室友，“兄弟你喝酒啊？”

“是很惨。”苗小青轻声说。

“我明白啊，”苗小青说，“我也没说什么。”

徐浚和室友都吃过饭了，苗小青点了两碗皮蛋瘦肉粥，两个凉拌菜，一荤一素，两个热炒，一盘白菜肉馅饺子。

苗小青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往他那污黑油亮的围裙瞅了一眼，又连忙移开了视线，“两瓶。”

“不抽烟啊。”徐浚挠了挠头。

，找不到回来还怎么睡？第二天还要干一天活，人都被磨得蜕了层皮。就这还不能发火的，一发火，那姑娘就找来学校，跪在宿舍门口。”

所以从见到程然第一眼起，她只会无厘头地向他示好。

徐浚怔愣了一下，望着苗小青，笑了起来，“你喝酒？抽烟吗？”

程然淡淡地瞥了眼苗小青。

徐浚一拍大腿，“哎！那这么说她在系办——”

“总之啊，”室友满是逃出生天的感叹，“能摆脱就是好事，那么块豆腐，碰不得，吹不得，天天都提着心——”

粥店没有客人，店里为了节省，把里面的灯都关了，只留了窗边的一排灯，光线昏暗阴沉的，像电影里的罪案现场。

“别说程然，我跟他同住一间宿舍都受不了，这心里负担得多重啊，”室友说，“我们怂恿程然分手，程然跟我们说她小时候特别惨，被她妈逼着学钢琴。一天五小时打底，她妈抱把木尺站旁边，弹错一个音符，木尺就落到手臂上。”

一个服务员从黑暗的前台走到灯光下，领他们坐到灯光最亮的一个位置。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一种爱的方式，像妈妈拼命地爱爸爸、爱她，那种令人窒息的方式。

因为没有人教过她，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喜欢人的方式。

程然懂，现在她也懂了。

室友摇头，“我不喝。”

“程然怎么跟她在一起的？”苗小青问，“这个你知道吗？”

苗小青看菜单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聊起了物理。她想问问他们的意见，这三个人都是头也不转地扔一句“随便”，又聊了起来。

苗小青走过去，用肩膀撞得他晃了一下，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厚重的门朝两边滑开，医生推着程然出来，苗小青接过轮椅，等报告的时间，四个人到医院外面的一家粥店吃夜宵。

“那谁喝？”徐浚的视线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

室友突然闭紧了嘴。

“怎么你就只喝酒不抽烟？”程然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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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青出神地望着那堵白墙，想着得经历过什么，才会将别人对他的好视为毒蛇猛兽。

苗小青淡然地摇了摇头。

徐浚脸上兴奋的神色退下去，悻悻地坐下。

徐浚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神经的吗？”

“可她的惨又不是程然的错。我们做科研的，在感情上耗得起时间跟精力吗？”室友朝苗小青丢去一个愤然的眼神，“你也是物理系的，不明白？”

“那姑娘跟同学来我们学校演出，在食堂碰到程然，当时没空座了，就拼桌——”室友顿了顿，似乎又回忆了一下才又说起，“又聊起是同省的，加了好友。你们也知道程然，木头桩子一个，但架不住那姑娘对他好，冬天围巾不围脖子上，裹着热好的牛奶，一路抱怀里给送过来。其实送来都冷了，程然为了不浪费她一片心意，还得烧开水再泡热了喝。我完全想不通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程然也想不通，但还是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