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瞳孔微缩，又晚了一步。

“一个时辰前，九殿下已承继大统，为我大燕新主。”徐南昭朗声，轻蔑地看着下方的沈家军，“京城安定，陛下特意下旨，请七殿下归返北疆。”

到底，她敌不过家族血亲。

徐南昭居高临下地看着数以万计的沈家军，面色沉稳，华丽的衣裳一丝不苟。

卫希自嘲地笑笑。

也难怪，徐宁之不选她，一时脑热的所谓爱情哪里比得过亘古不变的血缘呢。

卫希母族是沈家，而卫宏，母族徐家。

徐南昭是他的外公，徐宁之是他的小姨。

卫宏抿直了唇，一声不吭。

“七姐。”卫宏开口，坐得很直，“朕来了，你想跟朕说什么？”

“为人子女，万不可忘本。”卫希语气恳切，“父皇驾崩时，我在北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好不容易赶到京城，岂能过家门而不入？”

卫宏动了动唇，看向徐南昭。

卫宏端坐在上面，宫人抬高步辇。

徐南昭大笑，“七殿下，臣还要问您，先帝尸骨未寒，您就领大军兵临城下，是何居心？”

“让卫宏亲自跟我说。”卫希冷声，“把亲姐姐拒之城外，绝非为君之道。”

约摸两刻钟，一个步辇上了城楼。

她好似在寒暄叙旧，卫宏凝着小脸，唇角紧绷，“七姐，朕已登基。”

“我知道。”卫希隔空拱了拱手，算是给他见礼，“天下人都知道，你已登基，已是新帝，我亦无异议，我只想祭拜父皇。”

徐南昭往前一步，一只手搭到城墙上，“怎么，七殿下不愿，想抗旨？”

徐南昭只是背着手，不发一言。

这就是徐宁之的父亲，大燕首辅徐南昭。

“七殿下何意？恕臣愚钝，为官数十载尚不知圣旨不出陛下还能出谁？至于奔丧，陛下已特免了，不劳七殿下奔波。”

幼帝稚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凉薄的神色和徐南昭如出一辙。

天上又落起雨来，卫希脊背挺得笔直，扯扯披风拢住沈容年，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卫希轻轻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说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半年不见，又长大了呢。”

卫希唇角泛起笑，“我方才便说，沈家军为护佑京城而来，如今京师安定，自然无需沈家军，我一人入城便足矣。”

“父皇驾崩，我恐小人作祟，覆我大燕正统，故而领兵护佑京城安定，有何不可？”卫希冷着脸，有些不耐烦。

卫希面若寒霜，“九弟年幼，谁知道这旨意究竟是谁的，更何况，我是回来奔丧的，哪有不入城就回返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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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昭眉头紧皱，“七殿下，慎言。”

“看来真是傀儡，任你呼来喝去。”卫希看着侍从转身离开的背影笑，“可怜我九弟，年幼无知，被你蒙骗。”

徐南昭来了。”

隔着五十丈远，卫希与他对视。

也是卫希最厌恶的人。

“既已承继大统，竟连出来见我一面都不敢吗？”卫希面露讥讽，一点都没有要住口的意思，“还是说，他只是你的傀儡？”

高高的城楼上，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和徐宁之不笑时有些相似。

“祭拜先帝无需沈家军吧？”徐南昭接话，扫了眼下方，“七殿下此举实在欠妥。”

原本，她以为徐宁之跟她一样的。

“徐南昭。”卫希直呼其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先帝尸骨未寒，你就把弓.弩对准他的女儿、对准守卫北疆的将士，你是何居心？”

卫希握紧拳头，几乎想挥到他脸上。

徐南昭冷冷地看着她，打了个手势。

沈容年掰开她的手，捏捏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