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盈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霍致峥，你真的死了吗？”她声音小小的，带着些沙哑的哭腔，“你死了我怎么办……”

陆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是个有福气的，福大命大啊。”

驾崩了？

宋清盈摆了摆手，“没……我没事……不用请太医……”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

听到卫承昭的问话，穆云朗和陆英的面部线条都僵住。

宝兰看着橘黄色烛光下自家主子尖尖的下巴，眸中盛满忧色，“那奴婢去给您端一碗安神汤来。”

卫承昭闻言，黑眸闪动着坚毅的光，“是，我知道了！”

卫承昭脸色惨白的挣扎起身，咬牙恨声道，“龚恩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在哪，我要剐了他！”

“不、不要！！！”

走之前他还搂着她，叫她等他回来，眉眼间的温柔那样的鲜活。

***

问出这话时，他心里是没底的，毕竟他亲眼看到陛下身中数箭，滚落山坡。

“主子，您又魇着了。”宝兰将床幔挂上，扭身绞了块温热的帕子回来，小心翼翼替她擦着汗，“自打您上回从勤政殿回来，您就没睡过一日好觉。主子，要不明儿个奴婢请位太医来给您瞧瞧吧，这样日日梦魇可不是办法。”

等到宝兰端着安神汤回来，宋清盈已经擦去眼角泪痕。

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事是真的。

皇帝驾崩消息并未对外公布，所以她连哭泣也得悄悄地，不能让人发现。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呢？

这是收到霍致峥遇害噩耗的第十日，风雪越来越大，她的悲伤没有消退半分，反而越发浓烈。

宋清盈坐在床上，想到方才梦中的场面，她的双臂抱住膝盖，低着头，眼底一片黯淡。

卫承昭俯身趴在床边，连吐了好几口血，摆着手道，“我没事，没事……快与我说说陛下的事……”

穆云朗面色凝重将搜寻的结果告知卫承昭，说到遗骸时，虎目含泪，攥紧了拳头，“我誓要割了阿赫舍那厮的项上人头以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少倾，陆英将屋内伺候的小太监屏退。

昏迷数日，卫承昭面黄肌瘦，眼窝深陷，显得憔悴又衰弱，可那双黝黑的眼眸却依旧明亮，星辰般闪烁着光。

“你既然醒了就好好养伤，我与陆将军已经商量好，带着大军前进，非得将戎狄人杀回老巢不可！”穆云朗拍了拍卫承昭的肩膀，“卫兄弟，你若想回报陛下，就快快好起来，与我们一起领兵打仗，护卫大燕太平才是。”

卫承昭喝过一碗药，先是与穆云朗道了谢，又眼圈泛红的问起皇帝的情况，“陛下呢？可寻到陛下了？他可还好？”

一阵沉重窒息的沉默后，还是穆云朗先开了口，“陛下他……驾崩了。”

卫承昭如遭雷击。

宝兰转身退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龚恩是我父亲的部下，在卫家军二十多年，我一直拿他当长辈看，未曾想他竟是个通敌卖国的小人！”

伴随着焦灼的呼喊声，宋清盈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稍顷，她才看清海棠金丝幔帐，以及宝兰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

陆英赶紧按下他，“不用你动手，我已经命人扒了那厮的皮！如今正挂在云州城门示众！”

穆云朗和陆英大惊，赶紧上前扶着他，“卫兄弟你刚醒来，莫要激动……”

一想到陛下是因为增援自己才落入龙尾山的圈套，卫承昭心中懊悔不已，这叫他有何脸面再回去面对公主？他宁愿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龙尾山地势险要，怪石嶙峋，两旁是深山老林。一支支冷箭破风射出，铁质的箭头泛着泠泠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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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羽箭直冲那道颀长伟岸的身影冲去，宋清盈飞奔上前。

可既然自己都能从那死人堆里捡一条命回来，陛下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一定也会没事的！

“怎会如此……”卫承昭一张口，鲜血就从嘴里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