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辞进门，快步走到岑溪床边的时候，岑溪一看到他，泪水是马上决堤。

医生给他照瞳孔，做了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的检查，眼里闪着像神父发现外星人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还有一点点莫名的振奋显示在上扬的嘴角。他道：“你昏迷了四年，居然能醒过来，身体也没有什么机能缺失，太神奇了！”

医生：……我可以说脏话吗？

他哭音颤抖，手不稳地抚上杨辞的脸，被杨辞轻柔握着带到自己的脸。

妈耶。

护工阿姨帮忙把床调到岑溪像坐起来般的模式，向杨辞转述早上医生说的话，岑溪的烧退了后身体各项机能居然有呈好转的趋势，值得纪录。

他很懵。

护士小姐把帘子打开，岑溪看到杨父他们似乎来了。

是曦曦？记忆回笼，岑溪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眼弯弯，兴致勃勃地跟自己分享的可爱小朋友，是曾经待在他肚子里面，痛到无力生出来，最后被产钳夹出来又红又皱的那一小只不明物体。

护士小姐把帘子拉上，岑溪才瞥到那个高大的背影。

岑溪喝了口，觉得喉咙好受点了，指甲刮刮床单，道：“呃……我做了一场梦，很美好的梦，我最想要的东西，最想见的人，都在里面，我在梦里过了好多年，最后死亡。再睁眼，就是这里了。”

这样希望落空，他也就不会那么痛和容易崩溃。

曦曦带了课外的练习来写，他的英语不错，数学也已经学到小学二年级的程度了。

“好了，你能醒来是件很好很幸运的事。你还记得你失去所有意识前身体的毛病吗？腔口糜烂，肝功能下降这些我们治疗得不错；激素对你脑部的影响也越来越小了，虽然永久性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但你成功阻止了它的恶化，这很好。”医生笑着道：“我也不说太多了，你的丈夫和孩子快等不及了。总的来说就是在你这么长时间的昏睡中，你的身体也在休息自愈，后续要一直保持，比如做复健，生活习惯良好不要再碰烟碰酒。”

“你怎么半点没有遗传到你爸的数学脑呢。”杨辞的桃花眼淡淡地扫过他，没好气地转身从他小书包拿文具和另一科的练习本。

岑溪哽咽：“杨辞，4年，你也才三十出头啊，你怎么，怎么憔悴成这样……”他眨眼，一连串的泪珠滚落，视野变得清晰。

反正单看这两科，就秒杀n年前也是这岁数的杨辞。

曦活力的声音把冰冷的病房添了点色彩，护士小姐都认得他们父子，出入偶尔会给糖果这个可爱又嘴甜的小朋友吃。

走前又回头叮嘱：“你是醒来了，但不要太放飞自我，多休息为上，我会跟你先生说的。”

“唰唰”地记下。

“哇医生，你怎么秃了。”口无遮拦，是刚醒来的岑溪的代名词。

他想了想，请护士小姐帮忙只放杨辞进来。

杨辞理应乌黑的头发居然掺杂了许多白头发，两鬓最是严重，杨过似的。他傻傻地对着自己笑，桃花眼里是湿润的水气，再一看，眼尾居然已有细纹，整个人是不寻常的苍老。

草？我在“梦”里过了一辈子，实际上睡了四年？

又来，曦曦在心里叹气，拿他跟爸爸比，这合理吗？

岑溪是被絮絮的说话声吵醒的，一睁眼，就见一个小朋友眨着亮亮的眼睛看自己。

曦曦无所觉，他只是因为见到会跟他说话的爸爸，单纯的非常开心，声音甜甜的：“爸爸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曦曦！杨望曦！今年四岁，读幼儿园月亮班，我跟爸爸你说过的我老师……”

这小朋友眼睛和他一样，是大大的小鹿眼，然后下半脸超级像某alpha。

护士给岑溪拿来杯温水，医生拿起纸笔：“你能说说昏迷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医生跑进来看到“活”的岑溪，也呆了。

“这是谁家的小可爱？”

杨辞比他还小一岁，但岑溪不用照镜子都觉得，杨辞看上去肯定比自己沧桑许多。

“而且不但老师没教这个，爸爸也没教过我嘛……咦爸爸你醒啦？！”曦曦非常自然地床头边按下叫医生的按钮。

杨辞没多大波动，类似的话他也听过，不敢抱什么希望。

“杨望曦，你这个单元怎么错这么多。”杨辞一脸黑线叫全名，语气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四岁。

“父亲，我只是一个幼儿园中班的小盆宇。”曦曦弱弱道。

杨辞本来以为这屁孩子在说傻话，但听到那把有点哑的声音的时候，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浑身的血像瞬间凝固了，整个人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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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头发有点不太像。

岑溪喉咙有点干，但嘴唇并不算干裂到起皮，说话不是很困难的事，就是开口发声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