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最近正焦头烂额呢。我听说失踪这么多年的谢不允没死，现在每天待在戏园子里醉生梦死。要是他回来，这白鹤书院的山长就该易主了。”

在绣娘的伺候下苏晚换上了一身靛青长袍，又挽了个男子发髻，顿时就变成了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小郎君。

苏晚试探的动了动脚，却发现有些不对。

“陆简那蠢货竟敢去找山长求情，可惜如意算盘打空了……”

梦里苏清不清楚谢不允是谁，可苏晚却是知道的。

谈话声还在继续。

景安七年的恩科，才人辈出，可前三甲却都未能一展抱负。状元郎尚了公主英年早逝，探花郎销声匿迹，高龄榜眼早已寿终正寝。反倒是她爹苏怀作为当年的二甲头名混到了侍郎的位置。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想试试。

裴寄看着眼前人睫毛轻颤，闭眼装睡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过了片刻方才起身。

梦境似乎预示着某种现实。

用过早膳，苏晚看了一眼书房，又出了门。

小心翼翼往回挪动。

她好像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男女交谈声，莫名又觉得有些耳熟。

若梦里裴安说的是真的，陆简的方法显然已经被其提前洞察。倒是他口中提到的谢不允，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谢不允乃是景安七年的探花郎，据传其人龙章凤姿，天资过人。最重要的是，白鹤书院乃是由谢氏先辈创办。

苏晚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幼时林氏曾对她提起。

红晕顿时飞上面颊，整个人好似是半开半闭的芙蓉，含羞带怯，流露出不一样的风情。

一抬眸正对上裴寄似笑非笑的目光。

熟悉的女声响起，苏晚霎时明白了谈话二人的身份，是裴安和苏清。

待弄清苏晚是为了寻一套合身的男子衣裳，方才松了口气。

了门。

周掌柜这才回过神来，料想这主家是一时兴起想去戏园子听戏，可这听戏，以女子身份包个雅座也未尝不可，为何要扮做男子？

“要说这京城有名的戏园子，当然是那隆和园。”没有多问，周掌柜捋了捋胡子，仔细回道：“据说昭阳长公主在世时，尤为中意隆和园，这园子现在还是长公主的私产呢。宫里也时常传这园子里的戏班去给娘娘们解闷。没有哪家比得过。”

早间客人不多，周掌柜正在柜前清点昨日的账目，一抬头看见缓缓走来的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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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格外的清醒。

他有些惊讶，主家明明昨日才来过铺子。

她先去了成衣铺子。

苏晚挣扎着走近一点，想听清楚后面的谈话，却好似踢到了什么，蓦然醒转。

苏晚了然，颔首。

是夜，夜色浓稠如墨，巷子里隐隐能听见几声犬吠。

“我就知道安郎早有对策，不会让那个冒牌货翻身。”

“谢不允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苏晚有些恼怒，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脚收了回来，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她理了理长袍，出了里间，没理会周掌柜的目瞪口呆，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子问：“掌柜，你可知这京城哪里的戏园子最有名气？”

她打定主意要先去这隆和园一趟。

昭阳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姐。先太后早逝，长公主在皇上心中地位极高，可惜早早仙逝，每逢忌日皇上都要亲自去云安寺祈福。

她过界了。

和第一次的慌乱不同，苏晚此时尚能冷静的思考。

等到脚步声越来越远，苏晚才慢慢睁开闭着的眼睛。羞恼退却，当下困扰她的，是昨夜古怪的梦境。

苏晚知道，她在梦里。

然而景安之变后，他就再未在人前露面，到如今已有十六年之久。

悠悠睁开眼，天光隐隐浮动，一夜已然过去。

还有裴安口中的陆简和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