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裴公子吗？”

若是韩北刚才要了银钱或是拿了食盒，裴寄便不会开这个口。他静静立在原地，等着韩北答复。

可是他没料到哪怕是乞丐，也有利益地盘之争，他年纪小，挡在他前面的人也不在了，只能看脸色在夹缝中生存。

裴寄见小乞儿脸色被冻的发白，额角是大块大块未散去的淤青，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缘何流落到此？”

再说那群乞丐，在原地观望多时，本以为会被一脚踹开的韩北竟还是好端端的，那看起来生人勿近的公子也并未动怒。一行人顿时起了心思，动了动冻的僵硬的四肢，有些人甚至站了起来。

“你冻傻了吧？”有人低声质疑，能出入临江楼的贵人，岂是他们这些小乞丐能接触到的。

“我保不住的。”韩北抹了把眼泪，一扭头，就瞧见方才取笑他的那群乞丐正直直看着这里，他又小声重复道：“我只要一块就够了。”

“我愿意。”裴寄话音刚落，韩北就飞快答复道，顿了顿他又有些语无伦次的保证道：“哪怕……哪怕为仆我也甘愿。”

尽管这样，还是挨了不少打。

小乞儿瑟缩着身子，极小声地开了口。

裴寄早在他走近时就有所察觉，却并未在意，直至他开口，才低头给了个眼神。

果然，他话音刚落，韩北眼睛里的光顿时消失不见，他垂头，吸着鼻子哽咽道：“常乐坊的那些人冤枉我们，狗儿哥没有偷钱。可是他们不信 ，还将狗儿哥打了一顿赶出来，不许我们待在那一片。”

他收回目光，垂眸看向眼前手足无措的韩北，沉吟片刻，问：“既然今日遇见了，你是想要银钱还是吃食。”

裴寄抬眸看向远处的那群乞丐，他们一个个伸头伸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里。恐怕只要韩北从他这里得好处，回去就会被扒的一丝不剩。

韩北仰头看他，视线停留在他手中的食盒上，嗫喏道：“公子给我……给我一块点心即可。”

裴寄闻言神色微松，又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只两瓶梅子酒还提在手中。

眼前的小乞儿和那日在常乐坊领路时截然不同。之前说是行乞，实则算是流浪，衣服破烂却不脏污。

除非，出了什么事情。

“喂，韩北，你干嘛去？”有人低声开口。

滚烫的泪滴甫一滴落，便没了热度，韩北的声音也愈发低不可闻：“我听说临江楼主人是个善人，从来不打骂驱赶徘徊门口的乞丐，才到了这里。可是……”

这一看，正对上小乞儿可怜巴巴的眼神，其中夹杂着些许期待。

“我……我好像认识这位公子……”韩北小声答道。

可时隔多日再见，他却更显瘦弱。一身棉衣脏污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且松松垮垮，看他佝偻着的样子，明显不合身也不保暖。

裴寄仍是淡淡道：“你若是愿意，可以跟我走。”

裴寄掂了掂手中的食盒，整个递到韩北面前。

韩北吓了一跳，似乎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惊讶道：“公子你……你方才说什么？”

韩北曾不止一次看过和他一般瘦弱的乞儿，刚得到好心夫人的一点赏钱或是吃食，便被一抢而空。

……

常乐坊虽不富裕，可有那些熟识的大乞儿护着，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惨兮兮的地步。

几个人在身后嘀嘀咕咕，眼见着那道瘦小的身影艰难地往前挪动。

在寒风中立了多时，裴寄的手指也有些许僵硬，他扫了一眼远处蠢蠢欲动的几人，淡淡开口：“我还可以给你第三种选择，跟我走。”

过去，待瞧见男子的正脸，眼睛亮了亮，随即拖着僵硬的双腿强撑着起来。

韩北清楚这是他唯一一次机会，否则他不一定能活过这个冬天，然而姐姐还不知在何处等着他。

韩北吓了一跳，发白的面色竟有些涨的通红，他连忙摆手道：“公子，不要这么多，我只要一块。”

“让他去，到时候被人一脚踹开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梦了。”

“后来狗儿哥病的很重，我们要不到钱……再后来，大家都散了。”

若是幸运就只落得个财食两空，若是不幸的，就会被打上一顿。可在这冬日，挨上一顿打，恐怕就没命了。

裴寄愣了一下，错愕道：“韩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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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寄：“为何只要一块？”

第45章 搬家 　　“您是裴公子吗？”

“我是韩北，公子你还记得我？”韩北抿了抿唇，有些惊喜，他没想到裴寄竟然还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