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觉得？”贺莹白他一眼，“你妈我又不是没有经验。”

池越皱下眉头，“会非常难过。”

裴贺阳轻笑一声，“她没有，她很冷静，提了离婚。我后来问她为什么不生气，她说这是一种解脱。”

乍一听这样窝心的话，贺莹有些受不住，自己儿子从小到达，生活的环境都是嘈杂的，她以前时常告诫自己要控制，但总是没办法。她对裴贺阳，始终是有愧的。

池越拍拍他手背，说：“都过去了。”

贺莹脸色暗下来，试探性地问，“要不，等过过，你搬过来跟我住？”

但，一晃眼，抱在怀中的男孩儿，长成了这么高的成年人，懂事的苗子不知道是从何时起扎根在他心中，想到这些，贺莹忍不住眼圈儿泛红，握住裴贺阳的手，“儿子，你放心，从今往后，妈妈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儿委屈。”

贺莹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我听你这语气，有点儿怪。”

裴贺阳立刻拦下，“妈，先去医院。”

肯定不是因为彼此相爱，池越心里这样猜，但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当时裴四海他爸帮我舅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裴贺阳低下头，“然后我姥就让我妈必须嫁给他。”

裴贺阳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贺莹，叹了口气，“我妈挺苦的，跟了裴四海这么多年，起初她也想认命来着，不然也不会有我和贺文。但是她怀上贺文没多久，就发现裴四海在外头养的小三。”

等报告的时候，池越听到贺莹打电话，那声音凶猛得像要吃人。

他转过头，看向池越，“你说，一个女人怀着孩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老公在外头还生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会疯成什么样？”

在楼下，听到裴贺阳发烧了，急得不行，在楼栋门口看到裴贺阳脸上贴着两片药布，情绪一时没控制住，“裴四海这个狗东西，我弄不死他！”

裴贺阳心里一紧，但脸上仍旧保持着该有的冷静，生硬地转移话题，“文文这些日子怎么样？我等拆药布了再去看他，这个样子怕吓到他。”

贺莹朝池越走的方向扫一眼，又转过头，“这孩子是真不错，讲义气，你俩是这学期刚认识？”

裴贺阳倒是习以为常，靠着池越肩膀问，“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跟裴四海结婚吗？”

裴贺阳抬起手臂拢过她的肩膀，“你不要委屈自己，就行。”

“那面馆是池越家的，他妈身体不好，前些日子生了场重病，情况稳定以后和他爸一块儿去临城旁边的小镇疗养，我有空就给他帮帮忙。”裴贺阳解释得很详细，“而且他爸妈人特别好，还认我当了干儿子。”

池越有眼力，看见她过来，立刻起身说去旁边机器看看检验报告出来没有。贺莹道声谢，坐到裴贺阳旁边，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你说你，上他的车干什么？要不是官烁给我打电话，你就准备让他活活打死？”

她还记得之前裴贺阳提起过池越，说是自己新同桌。

裴贺阳笑笑，“妈，你不用多想，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是对的。”

池越没说话，安静地听他继续讲。

“也不算刚认识，以前在一块儿打过球。”裴贺阳说，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真的很好，特别照顾我。”

早上这个时间，急诊病人不算多，医生为裴贺阳做了简单的检查，开了验血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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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贺阳拉下她的手，安慰道，“池越那么聪明，我就知道他得找人告诉你，所以没担心。”

池越手里拿着裴贺阳的验血单子，远远看见这一幕，掏出手机，正好拍到母子俩都在笑的一幕，然后给他发了过去。

裴贺阳假装听不懂，“有吗？我没觉得。”

贺莹脸色极差，仿佛要立刻撕碎那个狗东西一样，但碍着有池越在，自己儿子又病着，不好发作，只能一直憋着火。但这顿火没法儿从嘴里发泄出来，全都用在脚上。

贺莹正好挂掉电话，回身那一刻，目光落在两人摞在一起的手上，她眉头拧一下，往那边走。

“邱云峰和我妈是彼此的初恋，我妈说她们俩高一的时候一见钟情，邱云峰那会儿对她特别好，辅导她功课，还带她到处去玩，两个人本来约着一起考到首都的大学。但是后来他们俩谈恋爱的事儿被我姥姥发现了，就死活拖着她不许去首都，连高考志愿都给改了，最后邱云峰是交上志愿书后才发现的，他喜欢的女孩儿不能跟他一起走了。”

“你不用分心，高三了还得努力学习。”贺莹说着，突然想到些什么，问，“对了，我听说，你现在还天天去一家拉面馆打工？是缺钱了？不应该啊。”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一下，裴贺阳掏出来瞧，看清照片之后，他把手机屏幕递到贺莹面前。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觉得，跟我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裴贺阳哽着嗓子，重重呼出一口气，“真的挺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