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空。尽管风沙很大，夜晚的石塔-15仍然算得上明亮——这个天区星星很多。他折下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下了几个估算距离的数字。但是因为小腹下一波一波的难耐感，他很难集中注意力。最后冬青把地上的数字擦去了：“你说的那个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

“等会儿。”一个人抽出

白泽手里的沙鼠只剩骨架，他正在咀嚼骨头：“西北方，正常步行距离2个标准时左右。天明之前我们得赶到那里。”他把不能吃的部分丢在地上，用石头盖住，站了起来：“我们走吧。你稍微离我远点儿。”

冬青在心里默念：一步，两步，三步……这次比那时好多了，起码没有负重……

冬青找到了一辆手推车，操作屏已经碎了，但轮子还勉强能用。他握住扶手，想用它把白泽带进来。外面风太大了，温度一直在下降。就在这时候，他发现扶手的触感有些不对。冬青迟钝地搓了搓手指，忽然意识到那是半干涸的血。

就在这时候，风把信息素的味道送了过来。冬青想要举起枪，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被人狠狠压在了地上。

白泽嗓子发哑：“砂糖。”

“第三个……总算有个omega了。”有人掐住冬青的下巴，扯下了他的外套：“先前那些太脆弱，没两下就死了。”

“这是第几个了？”

白泽咒骂一声，拖着腿向前走去。

在旷野里跋涉让冬青想起了一件久远的往事。他们的飞船曾经坏在了一个只有冰川的星球上。他和父母在冰凌风里走了一天一夜，才到达救援点。父亲和母亲都背着设备，而他背着食物。他那时候只有十二岁，有几次跌倒在地上，认为自己再也走不动了。母亲一直在鼓励他：“别想那个距离。你只要想着，再迈一步，多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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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白泽拖到了掩体后面，感觉自己眼前阵阵模糊。高热让他头昏脑胀。冬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声道：“我进去看看……你不要乱跑。”

白泽双目紧闭，没有回应。冬青摸了摸他的脉搏，只觉得他脉搏跳得飞快，皮肤也烫得吓人。冬青不小心瞥见了他敞开的衣袍，又心惊肉跳地收回了目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写在alpha基因里的本能居然仍急切地想要完成使命。

他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冬青这回闻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带着血的气味，比先前强烈得多。因为失血，药剂正在飞速起效。而一个失去理智又身负重伤的alpha，危险度并不比纽扣炸弹小多少。

另一个声音很小地响了起来：“能量不足。”

“你是个好目标。”白泽艰难地喘了口气，承认道：“但我不能那么做。”他不适地屈起一条腿：“谢谢你的衣服。没有那上头残留的维生液，我这会儿可能已经死于感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片头晕眼花里被狠狠绊了一跤。冬青摸着脑袋爬起来，发现白泽倒在了自己身后。他昏昏沉沉地爬了过去，摇晃道：“白泽？白泽？”

刺目的光落了下来，他看见了狩猎者们肮脏的脸。

工厂很大，操作台上落满了灰尘和沙子。冬青握着枪，贴着墙壁慢慢摸索。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睛，他把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越往里走光线越黯淡，废弃的机械零件散落在地上，除此之外什么几乎都没有。

冬青吞咽了一下，努力爬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巨大的阴影。废弃的工厂就在眼前。

冬青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跟上了白泽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