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梨额头盈满薄汗,头发黏在脖子上,眼睛紧闭颤动,浑身湿透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胸口起伏剧烈,手指抓紧薄被,深深陷在梦魇里。
贝梨把种子递给他,唇角扬起笑,声音轻轻的,很甜:“随厌,什么时候它开花了,我就来找你,到时候白色梨花落满头,就像我们一起到白头了呢。”
半个月前她学业结束,贝母决定嫁给等了她近三十年,又照顾他们母女八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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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贝梨才知道,那是暗恋贝母多年的朋友,一直单身。
原本倒时差睡觉就累,又做个梦,激出一身汗,贝梨刚坐起来,就觉得脑袋昏沉,全身酸疼乏累。
到后面,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齿缝间蹦出来的。
虽然他对贝梨很好,但贝梨接受不了父亲入狱,母亲却嫁人的现实,不能反对,便决定回国。
床头刺耳的铃声还在响,贝梨没理,睁着眼愣怔怔地看投在窗帘下的白光。
她的头发一直都是在脸骨拐角下边的位置,碎边,能扎起来。
怎么突然梦到随厌离开贝家那天呢?
贝梨看了下手机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三十二,她昨天一回来就去看了房子,约好今天下午一点去交接,但刚回国,她的时差还没倒过来,早上九点才睡,一觉到下午两点半。
贝梨手撑在流理台上,看着镜子里睡得脸色发白的女人,头发凌乱湿黏,眼角垂着,深棕色的眼睛无神,睡衣也皱巴得不行,看着憔悴不堪。
仲夏午后,烈日悬空,小区内仅有的几颗树晒得打了蔫,地上的水泥路烫得汽车轮胎都要化掉。
“贝小姐,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不知道昨天那套房,贝小姐还要吗?”
铃声歇了又响,贝梨缓过来神,伸手划开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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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别!
那三个字还在循环放在她脑海里,仿若按了音量键,一声声加大,直震得她胸腔疼。
最后是贝母在国外的同学知道他们的情况后,把他们接了过去。
“贝梨,我看见你半夜起来把它煮熟了,你就是不想要我,就是要把我推出去。”
中介一身正装,衬衫紧扣到最后一粒纽扣,身体挺直,走起路来飒爽利落,把路过的小姑娘迷得一惊一叫。
“要,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过去。”
叹口气,贝梨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在脸上拍打几下醒神。
贝梨黏糊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眨了眨,是了,她昨天回国了。
西,贝梨把东西翻出来。
棠随厌离开贝家三个月后,贝父因为公司问题入狱,受公司波及的一众员工突然失业,那些购买她家股票的赔了个倾家荡产,他们生活不顺,自然也不会让她和贝母多好过,她俩像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但换一个地方就有人找来撵打,狼狈不堪。
棠随厌看着安静躺在她手里的棕黑色树种,忽然红了眼,声音彻底哽咽起来,原本按着她肩膀的手改为捏,力道大得像是要活生生捏碎。
“我一向最恨别人抛弃我,你以后最好别落我手里,最!好!别!”
把东西收拾好后,她拉着行李退房,前往和中介约好的地方。
行李箱的小轱辘滚在水泥路上骨碌碌响,贝梨拉着箱子跟在中介后面往之前看好的房子里走。
贝梨疼得脸色发白,却没有出声求饶。
难道是因为回国了?
下了床,贝梨把窗帘拉开,房内瞬间一片大亮,眯着眼适应了亮光,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她昨晚睡觉前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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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颗小种子,棠梨树种。
忽被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