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穗亚总觉得缺点什么，嘴里干得厉害，晃了晃捏着酒杯的水，想再喝一口，手腕动了才想起刚才已经喝完，她咽了咽口水，“梨，你别怪莱西叔叔，他那么爱筠姨，筠姨又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日渐消瘦。莱西叔叔原本是打算直接把你绑回去的，但筠姨阻止了，她不想打扰你。”

贝梨托起她端酒杯的手腕，手里的酒杯和她手里的空酒杯相撞，一道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干杯。”

现在的事情证明，她当初的直觉是对的，遁走也是对的。

她仰首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完，捏着杯子的手一松，“哗啦——”

炸掉耳朵的摇滚乐响彻大厅，她们周围却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将喧嚣热闹隔绝在外，只余沉寂到压抑的气氛。

才学半年，即便她有天赋有灵气，也可以说是粗糙破烂不堪，好在她那幅画走的是抽象派系，就算看不懂，也能找借口说是画太高深，你欣赏能力不够。

贝梨唇角轻挑，忽地讽笑了下，打断她的话，“所以我之前没听见一点风声，是因为现在抵制我的风潮只在欧洲，还没蔓延到亚洲是吗？你的画廊只是个警告，如果我没听你的话回去，接下来倒霉的就会是我了是吗？”

后来觉得情况不对，毕业后她麻溜舍掉当代最年轻顶尖天才画家的头衔，从芬兰回国。

“欧洲画圈形成一股抵制你的风潮，我的画廊之前一直售卖你的画，你不在欧洲，他们就拿画廊开涮。”

但后面的成绩再好，再真实，也不能改变她第一步造假的事实，走的第一步脚底就踩了污泥，后面走再多路，也抹擦不去过去脏污的脚印，而且这也是莱西叔叔手里握着她的一个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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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穗亚转身回来，瞒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交代：“梨，莱西叔叔和筠姨要订婚了，筠姨很想你，他们都想你能回去，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和结婚仪式。”

右脚后退一步。

莫穗亚皱眉：“管这个干什么，既然回中国了，就别再理芬兰的事情。希尔就是话多，我就说不带他过来，还在床上把我做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骗我答应。”

她忽然出声，“是因为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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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梨呼吸一沉：“莱西叔叔让你做先锋，试试看我的态度，想让你把我带回去。”

贝梨笑着，轻声道：“你回去告诉他，我说了不会回去，就不会回去。不就一个头衔嘛，谁在乎呢！”

贝梨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她瞧，“在赫尔辛基，或者说芬兰，彻底待不下去了。”她用的不是反问，是肯定。

贝梨低眸盯着她脚上踩的六寸高跟鞋，步子看着不紧不慢，依旧是莫穗亚会走的步伐，但频率已经乱了。

就这样，莱西叔叔暗中安排人以史上最高价拍下它，贝梨的名字在欧洲画圈也一战而响，一跃成为当代最年轻天才画家，知道她现在没学上的时候，芬兰美术学院专意派人请她过去读大学。

当年她从美国辗转到芬兰，高三已经过去一半，她成绩本就不好，再学也不学不来什么，好在对画画有点兴趣和天赋，莱西叔叔就找了老师教她画油画，恶补半年之后，她画了一幅《湖中人》，拿到拍卖会上拍卖。

“为什么会被抵制？还被激进派砸了。”

莫穗亚别过头蹭蹭鼻尖，不想被她盯着打量，杯中红酒在头顶绿光照耀下波光潋滟，她捏着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你自己待会，我下去玩儿了。”

莫穗亚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趟中国之行，不会顺利。

贝梨没应，微微歪头，自顾自问着：“我的事爆出来多少了，竟然能让激进派去砸你的店，让你在赫尔辛基毫无立足之地？”

“我给你打电话又没用，莱西叔叔只好用手段让你回去了，他真的希望你能参加他们的订婚和结婚礼。”

那双闪闪发光的高跟鞋静止不动。

后面的事情就顺了，她在芬兰读了四年，转变派系，舍掉抽象派，入现代主义去写实，拿着真正的能力考进巴黎美术学院。

大致把欧洲现在的情况概括一下，莫穗亚就不说话了，贝梨也没出声。

玻璃高脚杯在走廊上摔得稀烂，溅到她们光裸的小腿上，划出几道细微痕迹，很快见了血。

贝梨又说：“我的事爆出来了。”

没什么可解释可气愤的，说的都是实情。

莫穗亚叹口气，“爆的最大的，你那幅成名作《湖中人》被爆出来购买人是莱西叔叔一手策划的，你的成名是被包装出来的，自然也不该拿着这个成绩被破格录取进芬兰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