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瞳孔一缩。

少年看着指向自己的长剑，沉声道：“程修。”

商宁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走到少女身旁。

真的是他么？

商宁松开柳枝，抬手接住落下的长剑，冷眼指向面前少年。

她的衣裙被鲜血染红，连长发也被濡湿，乱发遮掩住半张面容，面色苍白如纸。

商宁目光有些复杂，没想到多年后故人再见，竟是这般情景。

而得了她这句话，程修也未见放松。毕竟商宁的年纪看上去实在不大，如何能叫他立即信服。

程修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剑，似乎终于确定商宁没有恶意，俯身一礼：“方才是我冒犯，还请道友海涵，救我师妹。”

银针封穴后，商宁开始运转体内灵力注入少女经脉。

程修不记得，商宁也不觉得多么意外，或许于他而言，值得记住的事太多，而当日之事没有太多值得记住的意义，所以忘了也不出奇。

商宁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打量着他，眼前这个少年，逐渐和记忆中挡在她面前的幼童重合在一处。

为何不用术法，还要如寻常医者一样探脉用针。

大约十年前，商宁独自一人于昭骊山中迷失方向，意外遇上离家出走的程修，两个年纪相若的孩子在山中寻找出路，却不巧地遇上狼群。

“你叫什么。”商宁问他。

她比商宁预料中伤得更重。

程修讷讷应是，心中对于她能不能救下自己师妹更加怀疑。

也是到这时，商宁才得以看到他的容貌。

自己有伤在身，如今兵器也被夺去，已是难有反抗之力，少年眸色沉沉地看着商宁，右手紧握成拳：“你想如何？”

她眼神下移，果然在少年左手看见一道狰狞的旧伤疤。

当时还只有七岁的程修明明自己都害怕得不行，却还是选择挡在商宁面前，被咬伤了左手。

她竟然也是修士！

而且少女一身多处伤口，均是灵力所致，最严重的，则是她经脉上的损伤。这样看来，伤她的人也是修士，而且修为应当远胜于她，她是靠着施展禁术才逃掉的。

“能治。”商宁只回了这两个字，没有多提其中艰难。

真的是他...

程修的表情未曾因为商宁的名字而有所变化，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商宁，不知有没有信她的话。

见商宁从袖中取出布包，展开露出十数枚银针，程修不由又问：“你不是修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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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心还挺强，商宁见他这样，挑了挑眉，将长剑收回，剑柄向前，递还与他。

商宁没有抬头，她取出一枚银针刺入少女身上穴位，神情认真：“我如今不过明识境，银针封穴，可省许多灵力。”

商宁放下剑，没有提及当初旧事，只道：“我叫商宁，道友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今日我上山采药，循血迹而来是想救人，并无恶意。”

这样的伤势，还真有些棘手。商宁不由皱起眉，一旁的程修注意到她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

少年完全没想到商宁也是修士，他本就受了伤，商宁悍然出手，他猝不及防之下，手中长剑便被她轻易夺走。

但商宁一直记得他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在她心里，自己欠程修一个人情。

危机之时，是商老头及时赶到，将两个孩子救下。

修士引气入体，便入明识境，商宁、程修，还有这重伤不醒的少女，都不过是刚入修行之门不久的明识境修士罢了。

眼前少年青衣染血，唇色惨白，他正看着被商宁夺走的长剑，眸中泄露出深深的懊恼之色。

虽然心中颇为怀疑，程修却不敢出言质疑，现在他能指望的，也只有商宁了。

柳枝缠绕住，灵气流转，商宁右脚向前踏了一步，身形顺势一转。

商宁半蹲下身，指尖搭在少女右手腕上，一缕灵力游走在她经络，探知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