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是玻璃绿色。】

【我还好。】梦境女巫笑着和他胡乱比划，【这不算疼，我之前有一次撞在墙上，比这个稍稍厉害一点。】

【你还好吗？】

克拉克木楞地望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又打了一遍手语。

即使人间之神一开始阻挡得再严丝合缝，他作出手语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些空隙，他这样一转身，就把梦境女巫之前偷看到的一星半点变成了七七八八。

三千，三万，三万六千零八下后，他就会带着新的书本来见她。

这是那个总是给她带书来的男人。

书本可以告诉她什么是春天，却没有告诉希斯莉，为什么每次男人看见她蹲在“白房间”最近的入口处，都会抱怨着将她拉起，一边象征性地替她拍拍裙子，一边从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柔软亮光来。

这和“他的脸孔是否比旁人俊朗”无关，一片灰暗中，他的眼神就会天然比其他人闪闪发亮一些。

希斯莉：……？

她的目光渐渐挪到克拉克背后的东西上。

他担心又愧疚地指指金发少女红红的鼻尖。

这辆列车、这节车厢，躺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的沉睡者们，并不是系统凭空制造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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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天，希斯莉对男人的样子忽然印象深刻起来。

“……………”

【在它们微笑时，嫩绿色的春天应当出现。】

渐渐地，希斯莉学会了数心跳。

他的指甲上面甚至有渗入其中的褐色痕迹，根据伤痕来看，那确确实实是男人自己的血。

在确认男人无法被轻易动摇后，克拉克这才回头查看梦境女巫的方位，并对她露出一副歉意的表情。

男人和他对视着，眼睛眨也不眨。

希斯莉：…………

进的道路。

他过长的头发，胡子拉碴的脸，肮脏的西装，以及空洞、寒冷、玻璃绿色的眼睛—————

那双漠然的眼睛扫视过人间之神的面孔，仅仅是为了寻找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

某段遥远的存在轻轻一闪，回应了那双玻璃绿色的眼睛所带来的呼唤。

克拉克有些不忍地想。

她陷入了“超人为何如此好骗”的沉默中。

美梦瓶子光线微弱，金光在瓶子里闪闪烁烁，但还是顽强地勾勒出了眼前男人的轮廓。

…………这就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了。

…

在“白房间”里，他也是唯一一个不戴头套的人；他的白大褂前有一个银色的卡，其他人并没有；他可以单独进入“白房间”，其他人似乎没有这样的权限。

——————这个男人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某种柔软的情绪，奇怪、不忍，甚至愧疚，像书本里形容的嫩绿色的春天。

在第三次实验室时，希斯莉被拘束带反捆在车床上，正面撞上了他的目光。

克拉克：“………”

…

即使他现在被男人拦了路，人间之神依然不想上手扯开男人抓住两侧墙壁的手————美梦瓶子的亮度足够克拉克看清，那两只手已经瘦成了嶙峋的捕鸟蛛状，上面青筋暴凸，沉默地讲述着男人过去生活中的苦难。

被尘封的记忆似乎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但希斯莉接受了它，没有选择再次推开。

梦境女巫即将挪开的眼睛顿住，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一点一点转回到刚刚的位置上。

在这样的视线里，克拉克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古怪的陌生男人并没有在真正地“看着”他。

内心充斥在奇怪的宁静中，她坐在空荡荡的思维空间里，抚摸过书本的书脊，准确翻到了写满字迹的那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