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太后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将帕子丢回水盆里，走至铜镜前坐下，问皇后：“你在家伺候过人吗？”

“太后不喜欢热闹，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但您想想，她掌权，比陛下还要厉害，朝臣哪里不敢不送礼呢。多半除了您以外，都送了礼。栗夫人送了一座屏风去了，听说价值千金。就连您连升四阶的丽昭华都送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

裴瑶眨眨眼睛，“今日是太后寿诞。”

候太后娘娘梳妆。”

裴瑶被忽视了，她并没有躲避，反而继续说道：“太后觉得我来伺候您不好？”

小皇后领着人走后，太后就吩咐宫娥：“打水，沐浴。”

太后心里说了一句：马屁精。

“你会什么就梳什么。”

她皱眉，皇后却道：“太后娘娘真好看。”

裴瑶梳得很认真，眼睛凝视，动作轻柔，太后从铜镜里打量这位‘小气’的皇后。

裴瑶一时间陷入迷惑中，她能送什么呢？丽昭华受宠，夜明珠是陛下赏赐的，栗夫人娘家厉害，能给她许多支撑，她好像两样都没有。

两人僵持下来。

再看太后，一样的。

梳了几遍后，小皇后就问太后：“太后想要什么样的发髻？”

太后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就静静地看着小皇后梳完了头发，又给她挑胭脂。

太后头发很长，乌黑发亮，木梳一梳就滑落到底，柔顺丝滑。

想到娘家，裴瑶眼睫颤了颤，不指望裴家，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裴瑶摸摸自己被太后亲过的侧脸，忽而感觉一阵温度，她懵了，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泡泡还是粉色的。

太后瞧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缄默无声。

她过生日那天，师父就会带着她下山，吃一碗带肉的长寿面，礼物没有却是没有。

太后本是清冷之人，衣裳妆容都是冷色调，可经过裴瑶一番改装后，眉眼口脂都显得娇美，腮红也是粉妍的桃花粉。

挑完了胭脂，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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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听了很羡慕，就问若湘：“太后每回过生日，都是这样吗？”

裴瑶亦抬眼，太后站起身子，背对着她：“哀家先洗脸。”

“没有。”裴瑶坦诚，走过去，这次太后直接将梳子递给她了。

她执起木梳，慢慢地束梳起长发，如瀑似绸的黑发滑过自己的手心，她屏息，闻到些发丝的香气。

宫娥将洗脸水送了进来，裴瑶亲自去拧干帕子，抬手就要给太后擦脸。太后故意避开，“皇后今日怎地想起来伺候哀家？”

她俯下身来，隔着太后的身子去够梳妆台上的木梳。

***

显然今日准备的衣裳不合体了，太后想将眼前的人赶出去，“皇后无事就回宫吧，你的心意，哀家很高兴。”

裴瑶愣了下来，她会梳尼姑的发髻，长发束起，用根木簪固定，让太后梳这个肯定不成。

太后点点头，“皇后过来送贺礼？”

“那、那您送什么呢？”

屋里静谧无声，也没个人说话，裴瑶脑子里乱糟糟的，忽而想到话本上的发髻，狠狠心，给太后梳了一模一样的。

太后寿诞过得很冷清，连宫宴都没有，但各府各宫送来的礼都堆满了长乐宫。

裴瑶不信，因为高兴不是太后现在冷冰冰的样子，但她没有多留，很识趣地离开。

小皇后身子和暖，就连呼吸都是烫人的，太后微微不适，侧身避开，一挪动，唇角擦上皇后的侧脸。

裴瑶顿悟，“我还能来得及吗？”

话说得太直接，让裴瑶下不来台面。裴瑶自认脸皮厚，坦然告诉太后：“太后富有四方，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见过，我就觉得送贺礼不会让您高兴，我作为儿媳，亲自来伺候您，比送贺礼还要让您高兴。”

她靠得那样近，呼吸都洒在了太后的脖子上，热气熨烫，带着夏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