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熟悉的醺然感觉从心底升起,压过了剧烈头疼。她浑身发热,血管舒张,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esp;&esp;“歇一歇。娘子喝点水?还是来点吃食?”耿老虎担忧地递过水囊。谢明裳推开水囊,要了酒囊。
&esp;&esp;显然是军伍出身的精悍重骑兵。人披铁甲,马披皮甲。精铁盔甲在月光下反光。
&esp;&esp;倚靠着父亲,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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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明裳用力按压额头,手指紧扣窗棂。膝头搁着的弯刀鞘啪嗒一声,落在车厢里。
&esp;&esp;“阿父你看,我带了两匹马,好多好多的干粮。我认路很厉害的,自己就可以来,阿兄去接我,我还怕他迷路。”
谢明裳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刀鞘上年代久远的花纹。
&esp;&esp;蹲坐路边的耿老虎和谢明裳同时扭头望去。
&esp;&esp;偶尔和她说话,高大阴影笼罩在她头顶,看不清五官
&esp;&esp;当时自己答了些什么?
&esp;&esp;她急需喝醉。醉倒免烦忧,思绪陷入混沌,也就不会头疼了。
&esp;&esp;远处传来大片马蹄声。
&esp;&esp;记忆里面目模糊的生父,似乎总带些郁郁不展的苦闷神色。
&esp;&esp;脑海里嗡一下,剧烈的头痛仿佛木锯,瞬间锯开头颅。
&esp;&esp;谢明裳的呼吸,从第一眼看到铁骑时,便屏住了。
&esp;&esp;马车急停,谢明裳抱着弯刀坐去野林子路边,低头深深地呼吸,手指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esp;&esp;身材健壮的将士坐在高大战马之上,人马皆披甲,组成一个奇异的巨大身影。谢明裳坐在草丛中,从她的角度仰视,仿佛有两个人叠起那般高大。一组人马便仿佛一道铁墙。
&esp;&esp;面目,声音倒是温和的。
&esp;&esp;“小明裳,你娘呢。没有随你来?”
&esp;&esp;“我认得路。”年少的自己亲昵地抱住父亲的腰。
&esp;&esp;远处急奔的马蹄声转瞬近前。原本松散围拢路边的二十余名谢家护院当中,忽地有四五人同时站起,盯住来人方向,厉声示警:“耿头儿!”
&esp;&esp;倚靠着父亲是什么感觉?不记得了。
&esp;&esp;耿老虎起先也没注意奔马,蹲边上絮絮叨叨地念,小娘子喝太多酒不好,别再喝了,酒囊还我。再喝下去,要把醉倒的大郎君叫醒劝你了……
&esp;&esp;砰砰,砰砰,心跳骤然剧烈搏动。
&esp;&esp;“又是自己偷跑过来?太危险了。下次提前传消息来镇子,让你哥哥去接你。”
&esp;&esp;骏马长嘶不止,耿老虎在前头听到动静不对,回头惊问,“六娘子,怎么了?”
&esp;&esp;心跳剧烈,激烈得仿佛将死之人最后的搏斗。她的视线却又毫不退
&esp;&esp;明亮如水银的月色下,清晰映出来人身影。
&esp;&esp;大地在隐约抖动。
&esp;&esp;京畿官道附近,时常有官兵驰马。谢明裳起先没在意,坐在路边,一口接一口地抿酒。
&esp;&esp;不等耿老虎劝完,谢明裳举起酒囊,咕噜噜猛灌。
&esp;&esp;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年纪不大。和父亲说话,还要踮脚仰头。